從來沒見過,細作下毒後還不馬上離開,竟然還需要第二次伸手收尾的……
沈澈心中萬分無語。
“啊——”
陸雪禾萬萬沒想到,這一伸手竟然沒抓到點心,而抓到了一個人的手,下意識驚呼一聲,慌忙往後一退。
這一退退的有點倉皇,本來就是積雪的地,她腳下打滑,身形一歪撞到了旁邊一棵樹上。
她下意識伸手去抓樹枝借力,誰知冬日的樹枝很脆,“哢嚓——”一大聲,一根樹枝就被她帶斷了。
樹上也撲簌簌落下來一大片雪,陸雪禾被撲成了一個雪人不說,身形還沒穩住,噗通一聲重重一屁股墩在了樹坑裏。
偏偏那樹坑一側有個斜坡,陸雪禾墩到樹坑後整個身體往後仰去,兩條腿都倒抬起來了。
透過氈簾縫隙看出去的沈澈:“……”
這昏君的雁歸堂都沒人了麼?如何派出這麼一個這樣的蠢人來?
前世他難道是被豬油蒙了心,竟被這樣一個蠢人蒙混了一年多。
這邊動靜太大了,連騾馬都被驚得嘶聲此起彼伏。一直奉命裝著對這邊情形無知無覺的軍士們,也都沒法繼續了。
見將軍車廂外的那車夫做了一個手勢,周文書等人立刻衝了過來。
“陸姑娘,你沒事吧陸姑娘?”
周文書趕過來急急道,“這是怎麼了?”
這陸姑娘雖醜也是一個姑娘家,男女授受不親,不到萬不得已,他們誰也不好直接上去拉扯一下。
陸雪禾狼狽掙紮了一下,但雪滑,她的姿勢又幾乎是倒栽,一時從雪地裏爬不起來。
“姑娘,姑娘——”
這時福果也咕咚咕咚跑了過來,一過來吃驚地就大叫起來,“姑娘別動,俺來抱你出去——”
說著大步跨進雪窩,一彎腰伸出兩個粗壯的胳臂,伸到陸雪禾身下一抱,就將陸雪禾橫抱了起來。
陸雪禾:“……沒事,你扶我就行……”
福果硬是抱著她不放,緊張地還連連道:“姑娘金貴,看摔了,俺抱著姑娘回車裏。”
大約是太緊張了,福果抱得死死的,陸雪禾被她桎梏得緊緊的,想掙紮下來都下不來。
燈泡大約也是被一串動靜嚇壞了,這時候圍著她一直喵喵的叫。福蕊也匆匆趕了過來,見這情形,連忙跟在了福果身邊,小心抱起了燈泡。
陸雪禾看著圍過來的周文書等人,心裏有點不安。
默了默,索性又拿出了那一招,就在福果懷裏翹起蘭花指,賣起了傻咿呀又唱道:“咿呀~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周文書等人:“……”
福果大聲一吼:“好聽!”
陸雪禾想捂臉,但還是忍著沒捂臉,這壯丫頭是真像是她花錢買的私人捧哏啊。
“燈泡偷吃了點心,”
咿呀唱完後,陸雪禾裝著尚且還糊塗,指了指那馬車道,“燈泡,快去給那位爺道歉~”
“不必。”
這時,車廂內傳來一個人的聲音,有點悶聲音也不大。
“原來是這樣,”
周文書立刻笑道,“陸姑娘不必擔憂,快些回車上吧,咱們這就又要啟程了。”
陸雪禾就等這一句,連忙跟著福果福蕊一起回了自己的車廂。回車廂這一路,福果仍舊沒把她放下來,一直抱上了車。
“累不累,”進了車廂後,陸雪禾忙看著福果道,“你好大的力氣啊。”
“俺吃飽了,”
福果很是實誠,“還多喝了兩碗湯呢,吃飽了俺的勁使不完。”
陸雪禾忍不住一笑。
福蕊細致,早看到陸雪禾身上滾了不少雪,頭發上還有些碎葉子什麼的,忙找了梳子給她梳頭整理。
“饞貓,”陸雪禾彈了燈泡小腦瓜一下,“偷人家點心吃。”
說著想到她突兀抓到的那人的手……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也不知她有沒有嚇到人家。
……
馬車車廂裏,等陸雪禾離開這邊後,沈澈冷哼了一聲,彎腰從氈簾口處端回了那碟子,細細審視了一眼那細作放回的假點心。
什麼藥粉做的?
難道這細作猜到了馬車裏的是他沈澈?想下些什麼藥達成某種目的?
想到前世那細作恢複了容貌之後,有一次趁他不備遞給了他一杯下了那種藥的茶……
若不是他那時想到陸霈對他的那點恩情,不想玷汙他的女兒……硬是把持住了。否則,隻怕就被那細作真爬了床了!
難道這一世,這細作雖說出了點變數,也是懷著一樣的心思?這一次等不及進府,竟然在路上要給他下藥了麼?
心念急轉間,沈澈伸手拈起了這一枚假點心,卻不由一怔:觸手一片冰涼滋潤,再熟悉不過的冰雪感覺。
還沒容他多想,這“點心”便在他溫熱的手心,一點一點化成了清涼明澈的水。
沈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