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徐茂一行人氣勢洶洶地衝向城隍府時,任夢澤正在院子裏和朱思岑整理那一牛車的借據,四路人馬舉著火把,手拿武器將二人團團圍住。
朱思岑將字據按村按戶分類裝訂,任夢澤則將裝訂好的借據用油紙包起來和樟腦丸放進準備好的木箱裏。
“呦,諸位來了,你們舉著火把,不會是要燒了我這城隍廟吧?”
“姓任的,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問什麼要找死呢!”徐茂拿拐杖指著任夢澤。
“徐先生,這話我聽不懂了,我怎麼招你了?”任夢澤樂道。
“你為什麼要把種子白送給那些泥腿子!”徐茂氣的七竅生煙,直拿拐杖頓地。
“徐先生,你不識字呀,你看看我那告示,我那是借的。”任夢澤說完抬手又合上了一箱。
“我不管你是借還是送!你讓他們優先把米賣給你家,姓任的,你成心和我們徐家作對是不是!”徐茂的拐杖都快挑到任夢澤眼睫毛上了。任夢澤站起來,一把拽過那根木頭,直接給他折成了兩半,完了當著徐茂的麵扔在地上。
“徐先生,我一賣糧的,買糧那是天經地義,你想讓農民把糧食賣給你,那你也免費借他們種子不就行了,再說了我告示上寫的是優先賣給我任記,又不是隻賣我任記,怎麼就成和你作對了?”
“你!”徐茂臉色漲紅,沒了拐杖,直接拿手指著任夢澤。
這時,胡庸站出來說話“任大人,你沒來之前,每年春天都是由我們四大家族拿種子換收成,你這麼一來,我們的收成怎麼辦?”
“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們幾家人的莊園裏哪個沒有幾萬畝田地,哪個手底下沒有幾千佃農,還能餓死你們不成?哦不對,你們四位已經死了。”
朱侃站出來嗬斥道“大人太無理了,難道我們的佃農不需要吃飯嗎!”
在一旁的朱思岑冷笑了一聲“嗬,請問每次收成是你們莊戶拿的多還是佃農拿的多?再說,你們不僅有土地,還有數不清的生意,我們買點糧食,怎麼就礙著你們了。”
“誰也別說了!”一個暴喝終止了所有人的對話。誰呢?自然是徐茂了。
他暗沉著臉,對任夢澤說道“姓任的,老夫念你是鬼差,不願和你撕破臉,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我徐家作對,老夫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糧收上來以後,全部半價賣給我們,否則”徐茂沒有再說下去。
“否則怎樣?我來替你說吧,你們有刀有槍,不答應就打死我,是不是?可是你別忘了,我不是人,你們殺不了我,而我隨時可以讓你們魂飛魄散。”任夢澤拿出鬼差金印亮在眾人麵前。
“好大的口氣!”舉著火把的家丁奴仆們紛紛讓出一條路,一個滿臉黝黑,身著紅色袍服,手拿朱筆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隊鬼兵。前麵的四個老頭見了他不低頭不行禮,就這麼直愣愣的站著。
“喲,判官大人怎麼來了。”任夢澤心想那四個老頭連判官都不放在眼裏,怪不得這麼橫行無忌了。
“本大人當然得來了,我不來,怎麼能知道地府的鬼差居然幹起了與民爭利的勾當。”中年男人對任夢澤陰惻惻地笑道。
“判官大人,地府可沒說不準鬼差經商,你就是想告我,也沒這條罪名。”任夢澤朝朱思岑看了一眼。
“任大人,你好放肆。鬼差不得幹涉人間事務,你不知道嗎?”中年男子將朱筆橫在手上,大有要將任夢澤拿下之意。
“判官大人,我什麼時候幹涉人間了,你哪隻眼睛看見了?”此話一出,中年男子身後的鬼兵不由得對任夢澤多看了一眼,都說謝必安手底下有個天不怕地不怕誰都敢抓的刺頭,敢這麼和判官說話,陰間也就這一位了。
中年男子的臉本來就黑,讓任夢澤這麼一頂,更黑了。
“任夢澤,你擅自救助凡人,我們有人證!”徐茂突然衝任夢澤吼道。
中年男子聽了,接過話來“好啊,你不是要證據嗎?證據來了,你還有什麼話說。”
任夢澤也不甘示後,又和他頂了起來“好啊,你們不是有人證嗎?拉出來我們對對質。”
說完,徐茂從人群裏喊出來一個人,看起來像是徐家的一個家奴。徐茂對那人說“徐貴,把你看到的都說出來。”
那人低著頭,顫巍巍地說著“小人看見,看見姓任的送一個老人和小孩回去。”
中年男子皺了皺眉,怒道“說清楚,沒頭沒尾的,誰知道你說的什麼。”
“我來說吧。”徐茂又跳出來,搖頭晃腦地對四周宣揚起來“今年一月,新安鎮適逢大雨,在朱家巷子的朱氏一家被暴雨衝垮了院子,我們的鬼差大人就把朱氏那個七旬老人背回了他的城隍廟,跟他一起回去的,還有朱氏十一歲的孫女,他收留朱氏二人一直到元宵節後,才親自護送朱氏祖孫回家。”
“徐茂,你竟敢監視鬼差。”任夢澤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明目張膽的老鬼。
“現在說的是你的事,你不要扯別的,任夢澤,你還有什麼話可說!來人!給我拿下。”中年男子朱筆一揮,號令鬼兵衝到任夢澤麵前。
“住手!”任夢澤喝止了上前的鬼兵,繼續問道“徐茂,我什麼時候帶朱氏祖孫回的城隍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