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長安(1 / 3)

“大夏永熙年間,漠北有將軍,名曰英玨玖,軍中人謂之九爺,時人稱其為漠北孤鷹。英玨玖其人,祖籍隴右,生於漠北,長於漠北。

十二歲時,其兄英瑾瑜鎮守北亭關,漠北狼王聯合四謁國來犯,北亭關被敵軍圍困數日。其父英常書領兵援救,不幸中敵軍埋伏,英常書身負重傷。英玨玖領兵繞至敵軍背後伏擊,一舉擊潰敵軍,後又離間狼王與四謁國聯盟。

此一戰後,英玨玖年少成名,又數次出擊,燕然勒功而返,聲名愈顯。朝中聞有此人,鹹相傳說,及至民間,其事愈神,以訛傳訛,後竟有防小兒夜啼驅鬼辟邪之效!

上聞之,乃大驚,欲召見,然左右皆曰‘其年少成名者,心必驕,氣必傲,不若置之邊關,為國捐軀,磨礪心性!況英家位高權重,手握重兵,英家女貴為皇後,勢必益增其驕。人心難測,猶是權力之中,陛下不可不防!’

上思慮良久,遂命英玨玖替兄長鎮守北亭關,期月之後,邊境少有侵犯;期年之後,城門無須閉,邊關旅客車水馬龍,市列珠璣,戶盈羅綺。各國珍寶日用盡有之,其繁華之度,令人驚歎,僅次長安。”

——《大夏蘭台秘史》

蘭台令司馬初正襟端坐在黑漆四方桌後,桌麵的左上角是一盞燒了一半的蠟燈,旁邊是一遝剛寫好的史稿。他的對麵坐著一個吊兒郎當的男子,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慵懶的貴氣,說是坐著,其實更多的是半倚在案桌上,左手支腦袋,右手把玩自己腰上掛著的玉佩。那是一塊龍紋玉佩,不過他玉佩上的龍的爪子隻有三個。按大夏禮製,隻有皇帝一人才能雕刻四爪之龍。

司馬初自科舉之後就一直在蘭台,他畢生最大的夢想就是寫一部貫通古今的史書。在眼前這個年輕的貴公子剛走進蘭台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對方的玉佩,也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大夏的祁王,當今皇帝的弟弟,寧棲晚。但他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諂媚,隻是如實地敘述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沒有了?”寧棲晚連眼皮也未曾抬一下。

“臣目前隻了解這些。”

“蘭台令,你評價一下這個人?”

司馬初斟酌一下詞句,挑了些比較中肯的評價,其實他內心是很崇敬這位漠北的英九爺,私底下史官們互相交流說到英玨玖的時候,也是一口一個九爺:“年少成名,英勇果敢,威震四方。”

寧棲晚的眼睛眯了一下,嘴角勾起一絲笑:“是把利劍!可這劍殺敵雖好,要是拿不好可是會傷了自己的手。蘭台令,你說是不是呀?”

司馬初有些拿不準對方想要說什麼,傳說中的祁王是長安第一風流俊少,隻會花天酒地,到處遊玩,一般不插手政事,怎的今天竟然一直抓著英玨玖不放,莫不是司馬初有些驚詫,他寫史書,自然要搜羅天下古今舊聞,關於權力內鬥、宮闈密事自然也聽得不少。一想到自己仰慕的英雄要被這種無用的小人讒言相害,他就有些牙癢癢。

不行!不能表現出來!他立即壓下自己的想法,交疊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竟然冒出冷汗,幸虧有桌子擋著。

“是,祁王說的對。”司馬初虛與委蛇。

寧棲晚放下玉佩,直腰,右手伸向對方,捏起司馬初的下頷,臉上的笑依然掛著:“蘭台令啊蘭台令,雖然你覺得本王說的對,可你心裏並不認同吧?本王雖與你年紀相仿,但流連人間多年,上至達官貴族,下至販夫走卒,本王見過的人比你見過的字都多,來吧,本王想聽聽你心裏真正的想法。”

司馬初沒有躲,實際上他全身僵硬,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說錯了會招來殺身之禍,說得合對方心意又擔心害了遠在邊疆的九爺:“祁王,請自重!下官隻是個史官,畢生最大的願望是完成家父遺誌,修一部史書,請您高抬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