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過後的第二天,小光從自己的房間醒來。眼睛腫得睜不開,就好像大夢了一場,記憶有些碎片化,很多情節都很陌生,甚至會懷疑這是不是自己幹的。
雖說是去買醉,可她是有留後手的——提前就告訴了爸爸地點,讓他晚一點派人接她回家,並且說了自己準備回長那川的打算。
引弓沒有多說多問,隻是同意。
也正因如此,昨晚見到中原她才一點戒心都沒有。才不是因為什麼“中原是過去的熟人”,港口黑手黨裏,早就沒有她能信任的人了。
隻是爸爸對她感情狀態的了解還停留在福澤諭吉那裏,估計也是以為昨晚的始作俑者是那個中年男人,這才沒有過多表示,默默縱容了女兒的行為。要是讓他知道一切都是因為太宰治,世界才不會這麼風平浪靜。
年紀輕輕的女孩子,誰能不失戀嘛,哭一場,醉一場,醒來就獲得新生。他甚至直接幫她辭去了小澤醫院的工作——畢竟院長是自己人,打個招呼的事。
小光盯著天花板的花紋看了很久才在被子裏活動了一下肩膀,緩緩坐起了身。她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到頭來也沒想起昨晚是誰接她回家。
房子裏很安靜,出了自己的臥室走下樓也沒有人。她恍然想起爸爸最近很忙,好像是關於一個國外的異能組織在日本搞事情,他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
昨晚的酒精現在還沒有代謝完全,胃裏難受得很,她從冰箱裏拿出了幾片吐司,連烤一烤都懶得,直接就著一杯水扯著吃了果腹。
今天……是幾號來著?好像爸爸說,自己直接可以回長那川了。
對著日曆看了一會,她掏出了手機,最終還是決定給那太宰治發一個郵件。就算走,也要惡心他一下。自殺狂。
——『過去的事情,你可當真是忘得一幹二淨。』
發送成功之後,她把手機隨手丟在沙發上、回房間洗了個澡,把自己收拾整齊之後開始裝行李。收到一半,她忽然又下樓去拿過了手機,果然有郵件回來,半小時前。
——『我對自己的記憶還是相當有自信的,過去的一切我從來都沒有選擇過忘記。』
不知道為什麼,小光覺得這句話讓自己十分不舒服。她皺起眉頭,緊緊盯著這幾行字,想要抓住背後隱藏著的複雜情感。
那個男人好像一直都不會好好地坦誠說話,簡單的意思拐八個彎出來弄得人暈頭轉向。
他智商高,惹不起。
可是,他到底要表達什麼?
自大、不屑、諷刺,甚至還有一絲不滿。
他在不滿什麼?
他沒有忘記,難不成她忘了?
刹那間,她想起昨晚迷迷糊糊中似乎醉倒的中原也說了一句什麼——她好像是忘了什麼事情。
她忘了什麼?
……不,她的記憶很連貫,沒有反常之處,所有的時間地點、人和事都對得上號,她沒有失憶,沒有那種狗血劇情。
她忘了什麼?
這個問題她在腦中問了自己無數次,收到一半的行李被晾在了一邊,主人就坐在床上,反反複複思考。
——猛然間,她想到了爸爸。
爸爸的異能力,太宰提過一次,好像是很為人忌諱的精神控製類。此前她一直把自己隔絕在異能世界之外、想要努力去做一個普通人,所以從沒過多關注過。但此時想一想,她覺得爸爸很可疑。
迅速,她給引弓發了郵件,還選擇了委婉的措辭:『爸爸,我昨晚見了個朋友,好像他說了很多事我都不太記得了。我是不是忘記過什麼啊?』
發送後坐立難安。一分鍾,兩分鍾,十分鍾依舊沒有回應。
這次她不再墨跡,直接撥通了爸爸的電話準備質問。
然而在漫長的等待音之後,接入了語音信箱。看起來不是故意不回,而是在開會。目前在橫濱作亂的那個外國異能組織似乎真的很棘手。
但是心中的預感愈發強烈,小光片刻都不能再等下去,她直覺自己確實忘記了一些東西,因此迫切地想要一個答案。於是她穿上外套直接出了門,準備直接去找引弓,麵對麵地要結果。
奢侈地選擇了出租車,她一路上都緊緊握著手機,心裏也不知在期待些什麼。
忽然,手心震動了起來,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太宰治”的字樣。
昨天一天發生了太多事,今早的郵件本以為是最後的道別。那此時他打電話是為什麼?
小光沉默了片刻,按下了接通。她語氣平常地問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