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仲玄(1 / 2)

“我們真要偷仲老爺的宅子?”

“這沒有什麼好疑慮的。”

“可鄉中都說仲老爺是頂好的官。”

“若這個人真是位好官,我們也偷不到什麼東西。”

四更天,有幾隻狗在低聲吠叫,青州這麼大,但在這個過於寒冷的冬夜裏,隻有七個人沒有睡著。

燭火燃燒著夜的靜謐,仲玄身著單衣,擦幹淨手中黑的照不出一丁點光的劍,她本以為是京安的人追上來了,卻原來竊竊私語的隻是兩位賊。

她還以為青州內已經沒有武功傍身的賊。

江湖人向來是畏懼官府的,因為他們隻有一條命,卻犯了不止一條命的罪。今兒個有這樣的江湖人,裝作梁上君子來夜探青州最富清譽的太守府邸,確實算是一件新鮮的事。

更何況前段日子江湖出了幾件大事,首先是江南這有兩位神奇的人士橫出江湖,據說一位麵若冠玉,大方慷慨,專門在夜裏救負了重傷的人,不計付出,無需回報;另一位醜如夜叉,血腥殘忍,專門在夜裏虐殺負了重傷的人,其中被前者救回來的又尤占多數。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後者同前者有仇,一時間江南人心惶惶,不會有哪個人敢在夜裏出來亂晃的,當然,殺手和普通人除外。

此外還有多位富商失蹤,江湖內威名赫赫的桑鬼忽然銷聲匿跡

既然江湖迎來了詭異的寧靜,仲玄的日子也本該清閑一陣子,可是不光江湖,朝堂上也出了大事,手握重權的懷王最受寵愛的兒子在京安——懷王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殺了!

殺人的人不是刺客,殺人的人也不是失手錯殺,殺人的人是江湖人——殺人的人是仲玄。

仲玄摩挲著青琅的劍鋒靜靜等待著,燭火中,她的眼睛卻顯得很涼,她冷靜地把那蠟燭融化的蠟油慢慢地滴到沾上了別人的血的衣服上。

剛好,兩位梁上君子經過幾番猶豫,終於大著膽子踏上了青州太守的屋簷,仲玄意料之中的聽見了他們摔下去的聲音。

眾所周知,官員是有護衛的,像她這樣的青州太守、朝廷重官,尤甚。

她的護衛雖然不是展昭,卻也差不了多少,雖然她和包拯截然不同。

蘇久安沒有來敲她的門,他知道仲玄的身體不是很好,夜深了天氣又涼,她吹了冷風,會咳嗽的,他擒著兩個不自量力的賊特意離仲玄的臥房遠了一些,免的吵醒她。

仲玄端著古樸的蓮花台,輕輕彎腰把那微弱的火送到衣服上。

火光驀然盛大了許多,鮮豔的火舌中,仲玄轉過身打開了旁邊的窗,散落的蠟油控製著火勢。

因為青州不是很富裕,一開始的太守府又被盜匪給砸了燒了,仲玄到任後也就一直沒有蓋新的,隻是簡單的修了個型,地板都隻是水泥地。

火也就隻是寂然地湮滅在地上,煙塵慢慢散了出去。

她特意沒有用煙濃的石燭。

蘇久安回來時,一切如常,仲玄的臥房裏麵透出一點點的燭光,是那種令人感到安詳的光。

仲玄躺在榻上,青琅沉默地躺在她的榻下。

青州此時還醒著的人,還剩了五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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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這是昨夜闖您府邸的賊子。”蘇久安腰上掛著一把紅鞘銀劍,雙手抱拳,神色恭敬。

仲玄看著被綁起來的不省人事的兩個黑衣人,俯下身子,蘇久安早就拿下了兩個人的麵罩,仲玄認出來了這兩個人是誰——是青州南端寧陽鄉的俠客。

不知為何要來這。

蘇久安從侍衛手中接過一個盤子,仲玄直起身來從上麵取下一根香,隨手一劃,香被點燃了,她將其遞到兩個人的鼻端,蘇久安本想替她來叫醒,被她阻止了。

兩人很快轉醒,仲玄把香放了回去。

“仲仲老爺”甘岩立即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他拉了拉旁邊的人手忙腳亂的跪下,似乎有幾分羞愧。

甘宏嚇了一跳,他下意識的去摸腰間的飛鏢,卻隻摸了一場空,也不說話,抿著唇低頭跪著,仲玄看不見他的臉。

“你們來這幹什麼?”蘇久安將仲玄護在身後,兩隻手抱劍環胸,仍然是他在江湖上常用的姿勢。

“就就來偷東西。”

“偷東西偷到官府頭上?”蘇久安的聲音冷冽。

甘岩本來不想看他的弟弟,但是他除了看向甘宏沒有別的辦法了。

甘宏還是不說話,一時間氣氛陷入了凝滯。

蘇久安回頭看向仲玄,仲玄點了點頭,說:“押後提審。”

蘇久安應道:“是。”他招了侍衛把這兩個人帶下去,然後安靜地跟在仲玄後麵。

兩個人沒有說話,慢慢的走出院子。

“大人。”蘇久安突然開口。

“嗯?”

蘇久安又是沉默許久,仲玄停在原地耐心等著,他說:“加件衣服。”

仲玄點了點頭,“嗯,你也加一件,”她頓了頓,

“天冷了。”

蘇久安說:“習武之人,不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