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節這日,小院裏的柿子樹終於落光了它最後一片葉子,天空灰蒙蒙的,落了幾片雪花兒,黃澄澄的柿子不聽話,漫過何花花家的小土牆,跑到隔壁可憐小公子家去了。
何花花站在樹下,抬頭看啊看,隻想著自己若是找個借口去摘柿子,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地去他家了?
她此時也沒有旁的想法,隻想把親手熬的臘八粥給他送去一碗,他家的仆人懶惰,恐怕不會熬臘八粥給他。
“白之遠?白之遠……”
何花花踩著柴火垛,扒著牆縫喊了兩聲。
沒有人回應,興許是上差去了。
“咚咚咚~”
院門被敲了兩下。
何花花趕緊收回神兒,一邊跑過去開門,一邊問道:“來啦~誰呀?”
“是我,白之遠。”
門外傳來一個好聽的少年的聲音,帶著一貫的平靜與清冷。
明明是毫無波瀾的聲調,卻讓何花花的心弦亂了起來。
她紅著臉打開門,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眼前俊秀的可憐小公子。
小公子如今已經在衙門裏謀了差事,是個捕快了。
這身醜了吧唧的捕快服穿在他身上已經有些時日,可何花花總也看不慣,覺得哪裏怪怪的,不過,也很好看。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像是誰欠了他錢一樣,何花花便猜測他心情大概不好。
白之遠走到院子裏,動作有些不太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從袖袋裏掏出一本小冊子,就說:“馬上過年了,府尹大人要給眾人發些福利,讓我統計一下人員名冊。”
何花花本來亮晶晶的眼睛瞬間黯淡了。
她也在府衙任了職,雖是個捕快,卻是個做飯的捕快。
這幾日染了風寒,她爹爹便讓她在家養病,已經許久沒有去衙門了。
白之遠前天來看過她一次,不過隻在門口偷偷瞅了一眼,何花花當時正被她爹追著滿院子喂藥,並沒有看見,還是她家對門的小六子為了換她做的糖餅偷偷告訴她的。
她還以為白之遠這次是專門來看她的,不成想,竟是有公事。
白之遠見她低著頭也不說話,咳了一聲,說:“名,名字。”
“何花花。”
何花花頭低得更狠了,撅著小嘴嘀咕了一句。
認識這麼久了,吃了這麼長時間她做的飯,他怎麼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白之遠抬筆欲寫,落筆時卻又停了下來,動作一頓,遲疑著問道:“大名!”
(╯‵□′)╯
“就是何花花呀!”
何花花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囉嗦,心裏委屈極了,聲音也提高了幾分,抬頭瞪了白之遠一眼。
白之遠握著筆的手微微一顫,被她水汪汪,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瞪,心竟然咯噔了一下,趕緊低下頭,飛快地在小冊子上寫下了何花花三個大字,然後收起小冊子,轉身就往外走。
走到門口,突然又停了下來。
“那個,今天臘八節,你有沒有……”
白之遠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欲言又止。
何花花被他這麼一提醒,恍然想起來自己給他準備的臘八粥忘給他了,讓他等一下,趕緊跑回屋裏,小心翼翼端出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臘八粥。
白之遠忙走過去接了過來,放在院裏柿子樹下的小石桌上。
何花花可真舍得,這一碗盛得滿滿當當,差一點兒就要溢出來了,燙得她十個手指尖尖紅紅的,忙不迭去捏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