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熟悉的煙火氣息。
鍋鏟翻滾的聲音,油滋啦滋啦作響,景色好像是褪色了的畫麵,泛著淡淡的黃,溫馨,陳舊,又讓人懷念。
莊漪呆呆地站在魚缸前,裏麵養著一條神仙魚,是她爸爸特別喜愛的寵物,每三天換一次水,定時定期打氧,媽媽經常借此事數落爸爸,說他對條魚這麼上心,是不是要魚給他養老。
神仙魚近乎透明的魚尾悠悠地在水裏轉了一個來回,廚房裏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
媽媽從廚房裏探出頭來,一手還握著鍋鏟:“漪漪,愣著幹嘛,過來幫媽媽洗菜!”
莊漪隻覺得自己好像是忘記了什麼事情,這件事特別重要,可她又實在想不起來,這邊媽媽在催促,深怕待會挨訓,她吐了吐舌頭,輕快地跑到廚房。
“來啦來啦!”
莊漪挽起袖子,猛地擰開水龍頭,清澈冰涼的水穿過手掌落到粉色麵盆裏的綠色蔬菜上。
莊媽媽見了又罵:“你這是在洗手還是洗菜。”
莊漪心虛一笑,連忙賣力地清洗起來。
耳邊是媽媽的刀落在菜板上的時候,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遍切著蘿卜,一邊問莊漪道:“漪漪,你這次從學校回來,應該就不走了吧?你爸給你找好工作了,就在我們小區隔壁,特別近。”
莊漪總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勁,有一種微微的怪異感,但是一切太過順其自然。她知道自己剛剛大學畢業,為了多陪伴父母,沒有選擇留在大城市裏,而是回了縣城裏。
她的成績不錯,也考好教師資格證了,便想在家附近的小學做個小學老師。
一切都按照自己的預想順利進行,她埋頭洗著菜,瞬間便想答應下來。
突然間,一直往外淌著水的水龍頭突然停了下來,莊漪拍了拍,水仍是以水滴的狀態慢慢地滴落下來,“嘀嗒嘀嗒”地淌在水麵上。
這個變故一瞬間打岔了莊漪的思路,她說:“媽媽,這水龍頭是不是壞了?”
莊漪抬起頭,眼前卻已經沒有了媽媽的身影。
“嘀嗒”的水聲忽然間也發生了變化,不像是水聲,莊漪按著額角,費力地思考著記憶中與這個聲音相似的物件。
對了,是鈴鐺聲。
麵前場景迅速掀起了沙塵,煙塵掩住了莊漪的臉,腳下地麵飛快地崩塌,莊漪後退一步,突然就從裂縫中墜落。
“!”莊漪猛地睜開眼,自己正背靠著坐在一顆大樹旁,眼前沙土彌漫,層層揚起,打到她的麵前,卻很奇異地被一個看不到的透明罩給擋住。
防護罩之外,一個翩翩長衣的少年正與一團黑影打得難舍難分。
少年一向淡漠的臉上此時滿是肅殺之意,墨水似的黑瞳中盡是淩厲,他穿著淺藍色的外衣,腰間用淺褐色的皮革緊緊束住,內裏搭著金絲盤扣的白衣,緊緊地扣到了最上麵一顆紐扣,緊貼著少年的喉結之處,仔細看去,那白衣上好像還用金絲繡著什麼精細的圖紋。
衣擺飛揚間,莊漪才看到少年的黑色護腕處藏著一把短刀,短刀的刀柄處層層圍著紅色的布,已經能感覺到一些老舊的痕跡。
少年就像暗夜中的刺客,孤注一擲,猛地衝上前去,想用這把暗刀給麵前的敵人送上最後一擊。
莊漪看得驚心,黑影時有有形,時而無形,下一秒總是在你不知道的位置出現,身形極難琢磨,隻見那黑影突然蒸發於空氣之中,然後便閃身出現在少年沒有防備的腹背之處。
“小心!”
少年眼神一冽,猛地轉過身來,堪堪用短刀避過了這一記攻擊。
這短刀顯然不是少年的常用武器,使用間漸漸相形見絀起來,莊漪急得團團轉,可是這防護罩便是按照著主人的吩咐,牢牢地將少女保護起來,不讓任何邪祟靠近,當然了,也不打算讓慣會惹事的少女出來。
耳邊傳入一陣急促的鈴鐺聲,莊漪馬上就注意到一側倚靠在樹邊的青色長刀,上麵係著的鈴鐺似是感覺到主人的危險處境,正不斷發出著嗡鳴。
莊漪心一狠,猛地將那柄刀握起,也不知道突然之間怎麼爆發的力量,將那柄刀用力地擲了過去。
“小……!”情急之下差點又要不按思考喊出那個稱呼,好在莊漪及時刹車,連忙改口道,“小師兄!接著!”
青色長刀重達五斤,莊漪自然沒那麼多個力氣扔這麼遠的距離,隻是那長刀一跨過防護罩,立馬像生了腿似地直直飛到了沈亦言的手上。
沈亦言麵露不快,將短刀迅速藏回腰間皮革袋中,轉手換為了青色長刀。
他很快地看了莊漪一眼,那眼神明晃晃地寫著一個意思——等結束了就知道我怎麼收拾你!
莊漪轉過身,裝作在摳樹皮。
哼,凶什麼,我還不是怕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