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窈環視了一圈周圍,果然,羽君謙養的都是忠者,他們寸步不離羽君逑,即便她們在獨膳飲酒,也站在目光可及之處遠遠待命。
她招了招手,一個死侍前來。
此人衣著褪去兵服,連初來時的一襲黑衣也不是,全是店鋪掌櫃尋的百姓家的衣衫。
這人麵熟,恰是嘴角有疤之人。
“阿逑酒量如何?”
淩窈指著正似神遊於夜空的羽君逑。
死侍恭敬道:“大人從未讓大公子碰過酒水。”
淩窈點頭,揮了揮手:“把他扶回房裏罷,他醉了……”
說話間,羽君逑倏然轉頭吼道:“我沒有!”
淩窈兩人均是一愣。
“吃飯!”
他重重的一拍桌案。
借著月光,淩窈看見羽君逑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好。”淩窈重新坐下,陪他用膳。死侍也退了下去。
“你先前不是說,助我完成任務,係統會答應你一件事麼,就是這事?”
羽君逑一頓,他有些用力的搖了搖頭,那樣子似乎是想讓自己清醒些,又似乎像蹣跚學步的小孩子,正在極力否定大人的觀點。
“不是,我改變主意了……他不同意。”
淩窈點頭,算作回應。她夾了一塊肥肉,送入口中。
說起來,這些日子在店鋪裏養著,顧金鴦的身子都比以前壯了許多,不像她初來乍到時的瘦骨如柴一般了。
“明天去哪?”
淩窈覺得,他也許真是醉了,反應都比尋常人慢半拍。
“……潛入班若部落內部。”
淩窈好笑道:“不怕死?”
兩軍交戰之際,不論是哪裏,戒備皆是無比森嚴,況且,就依他們二人這長相外形,又如何與旁人混為一談?
聞言,羽君逑含糊道:“憑什麼那姓孟的就能進去,我們偏偏進不去?”
這話是後來淩窈琢磨出來的,因為他醉酒時的話真是太模糊了。
羽君逑差不多喝完了整整一壇子酒水,才醉暈在桌案上。淩窈再一次喚來死侍,命令他把羽君逑送回去。
而後,她又吩咐了掌櫃送一碗醒酒湯過去,叫死侍給他喂上。
可醉了酒的羽君逑誰也不親近,醒酒湯灑落一地,淩窈趕過去的時候,羽君逑正趴在地上作嘔。
“顧姑娘。”
“二小姐。”
死侍與掌櫃均喚了一聲。
淩窈蹙眉,踢了羽君逑小腿一下,冷言道:“明日不是還有要事麼,你不喝是不打算去了?”
不知是這句話警醒了醉酒人,還是說話人之聲驚醒了醉酒人,隻見他轉了個身,箕踞而坐。
淩窈看著他這副樣子,替他酒醒後知其作為而擔憂,於是便將旁人趕出去,隻留了死侍與她一人。
桌案上還有一碗醒酒湯,淩窈叫死侍把他攙扶至榻上,才叫人離開。
“……頭疼。”
淩窈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臉,他扒拉著淩窈的手嘟囔道。
“起來,把湯喝了。”
羽君逑醉酒,不光臉紅,耳朵也紅,全身似乎也發燙。淩窈腦內精光乍現,攤開掌心就貼近他的耳朵,想給他降降溫,最後羽君逑一個激靈才稍微清醒點。
“起來,把湯喝了。”
淩窈重複道。
羽君逑用胳膊半撐起身子,另一隻手臂在空中晃了許久,才勉強抓住湯碗。淩窈擔心他會連自己的嘴巴在哪裏都不知道,就拽著他的手腕,將碗送進嘴邊。
幾口下肚。喝完湯,羽君逑像是耗盡全身力氣一般,倒頭就睡。
淩窈看他這副洋相,好心的給他蓋了被子,才離開。
翌日清晨,
淩窈用過了早膳,都不見羽君逑下來,複返二樓重新喚他。
正逢死侍與她迎麵相來。
淩窈先道:“逑公子可起了?”
死侍竭力回憶道:“半個時辰前,我見公子去浴堂了。”
聞言,淩窈又轉身向後院走。
……果然,浴堂前落了圖牌子。
這店鋪裏做事的人不少,可浴堂隻有一個。當初顧老爺子在此留了個規矩,男者進前落圖牌,女者進前落空牌,無人則收牌。而這圖牌與空牌,就是一個板子兩個麵,一麵有策馬奔騰圖,一麵無圖。用則門前一掛,不用門旁一放。
淩窈看了一會兒牌子上的圖,才默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