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人一獸一躺便是好幾個時辰,其間倒也不乏各種小獸從此路過,許是這怪獸的屍體起了作用罷,這些小獸遠遠看著,便繞道而行,並不敢輕易近前來一探究竟。
入夜後的山風中挾裹著一絲徹骨的寒氣。
一陣山風拂過,暈倒的魏明之手指微微彈動了一下,想是打了個冷顫。
一聲呻吟,便醒了過來,掃了一眼周遭的環境,緩緩從地上坐了起來。
醒來後的魏明之第一件事便是伸手向懷中摸去。要知道,懷揣的可是師父的膳食。
哪知這一摸,卻什麼都沒有摸到,四下一環顧,正瞧見散落在不遠處的食盒——連湯帶水灑了一地。
看著身旁不遠處躺著的早已沒有了生息的怪獸,這才回想起之前那死裏逃生般的搏鬥。
“這天殺的怪物,定是它剛才那一躍,才讓食盒灑了出去。”
魏明之恨恨地想著,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開始琢磨師父的膳食該如何交代。
若是回去再取一份吃食,想著這一來一去,怕是來不及了。莫不如將這怪獸馱了回去,燒烤了吃,也算是嚐了野味。
說幹就幹,魏明之將怪物往背上一馱,便往停雪坪奔去。
說來也怪,先前的搏鬥並未對魏明之造成傷害,反而給他帶來了莫大的好處,此時此刻的他渾身上下有著用不盡的氣力。
這怪獸之重,約摸著也有四石有餘,馱在背上卻渾然不覺,哪怕是在山中疾走,也如履平地,健步如飛。若是半年前,怕是就算拖著這怪獸也走不出幾步,更莫說馱在背上了。
也就半柱香的時間,魏明之便到了停雪坪,遠遠地看著師父在大坪中央坐著,坪上四下依舊白皚皚一片,堆滿了積雪,並沒因為天氣變暖而有任何變化。
自打師父決定住在這坪上之後,也不見他搭個屋棚之類的,成天便在這坪子上打坐。說來也怪,但凡師父待著的地方,那絕對是寒風不得侵,片雪不沾身。冰冷月光灑在師父的身上,反而讓人感受到一絲絲暖意。
看著眼前入定的師父,魏明之忙丟下怪獸,三步並著兩步,到了師父麵前,一言未發,一個頭就磕了下去。
看著那怪獸的屍體,不用說話,魯仲連也猜了個七七八八,微微一笑,說道:“這又是作甚?”
“徒兒晚歸,令師父忍饑挨餓,請師父責罰。”
“責不責罰回頭再說,你且先將那屍體搬來,再與為師講講個中緣由。”
聽到師父如此說道,魏明之趕緊起身搬來怪獸的屍體,繼續跪在師父麵前將先前在林中的搏鬥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聽著魏明之的述說,魯仲連站了起來,在怪獸的屍體麵前踱了幾步,指著屍體問道:“你說最後被你使出無畏劍氣所殺,為何屍體會保存得如此完整?無畏劍氣剛猛無比,此等小獸中招,必定四分五裂才是。再說了,這才幾日,你怎能使出劍氣?”
“徒兒不知,當時情急,山窮水盡之時,腦海中卻盡是師父那日的劍招身影。在天中穴那光團的指引下,不自覺便施展了出來。雖與師父劍招不同,但劍意定是相通。”說完,又是一頭磕在了雪地上。
聽聞此,魯仲連俯身將怪獸翻了個麵,手指在怪獸腹部輕微一按,便自言自語道:“外形雖保存完整,內髒卻被炸成一團漿糊,好一招化無畏於無形,舉一反三,舉一反三。徐福啊徐福,你可真是留了一枚好種子啊!”
看著還在地上埋著腦袋的魏明之,魯仲連微微頷首,心道此子這七竅玲瓏的悟性,短短時日,不但能使出無畏劍氣,甚至還能轉化為自己的劍意。
如此的舉一反三,無師自通,就算是有徐福的道心加持,這也算得百年不遇的天才了。
更難能可貴的是,此子心性淳樸,尊師重道,猶似一塊上好的璞玉,稍加雕琢,定能大放異彩。
想到此,連忙喚起跪在地上的魏明之,問:“你知你殺的是為何物嗎?”
“青麵狗頭獠牙怪?”魏明之撓頭不解,“徒兒不知,望師父解惑。”
“此獸喚作‘獨裕’,生來犬首虎身,豬鬃馬尾。此獸生性凶殘,常獨來獨往,喜陽,好近玉石瑪瑙之物。”說著,魯仲連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這是北囂山上才該有的動物,二龍山一不近陽,二不盛產玉石瑪瑙,為何在此會出現此物?”
“獨裕……”魏明之咂摸著怪獸的名字,腦袋裏想著被它打翻的食盒,想到師父還未用食,不禁問道:“師父,這個什麼獨裕,可以吃嗎?”
“哈哈哈,此獸何止是可以吃,簡直就是美味。此獸近陽,人若食之,則不畏寒,是為大補。”魯仲連哈哈大笑,“你且自去山中取些柴火,待我將它收拾幹淨,你我師徒二人吃上一回,在這二龍山上取些暖意,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聽到師父的吩咐,魏明之大喜,急忙忙便向山中奔去,心想著一會兒這難得一遇的獨裕肉,可千萬得給娘親留上一份,讓她也嚐嚐這野味。
要知道,這可是自己平生第一次打的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