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晚,條條大街都懸掛著一排排大紅燈籠,就像是一條身形碩長的火龍正在仰天長嘯,熱鬧非凡。
而就在這一年一度的元宵佳節裏,不止是皇宮金碧輝煌,有美酒佳肴,有美人舞姿,更有那絲竹管弦之樂慶賀,就連這民間的大街上也早已是人來人往,亮如白晝!
孩童們的肆意奔跑、紛擾的歡聲笑語、結伴姑娘們的腰姿妖嬈、浪蕩公子的幾句調笑、還有那小販們更是賺的盆滿缽滿!
可就在這熱鬧不絕於耳的氛圍裏,人潮擁擠的風滿樓後卻見一名身穿青色衣裳的女子被拖行在髒汙不堪的小道上。
火熱光影都穿不透的黑暗中,隻見她挽在青絲上的白玉簪子微涼,如天上清冷月色,如瀑如紗。
女子被扔在了忽明忽暗的河道上,已經奄奄一息,若不是她還在微微起伏的胸膛,其實就與那死人無異。
她的膝蓋,額頭都還在滲血,本是有著一雙亮如星辰的眸子此刻卻黑沉沉的一片,血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瘮人恐怖。
她的全身上下也無一處可看,刀傷見血,衣衫裂開,一道道的見骨血痕就在無數盞明燈升空時映入眼眶,讓人見了也不免唏噓。
這到底是何人所為?又到底是有多大的愁,多大的怨才能幹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啊!
而更讓人驚悚的是,地上的女子竟還不甘!
她的雙手還在地上抓著,像是想努力撐起身子,染血的一雙瞳眸竟也是死死的盯著眼前,語氣微顫的詢問:“李邵韓,敢問我班謹可有一點兒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為何要幫著外人,置我於死地?”
名叫李紹韓的男子聞言隻是冷冷的看著她:“班謹,要怪就怪你生前得罪了太多人!你是班府嫡女不假,可你也別忘了,這京城還不是你們班家的天下!”
京城繁華,也有一明君,城中也算是安居樂業,日夜都紙醉金迷,笙歌豔舞都不曾停歇。
可古話說得好:“樹大招風。”
班家近幾年深的民心,在朝廷上也頗得皇帝喜愛,這也難免不會讓外人眼紅。
“嗬,哈哈哈哈,哈哈哈!”仿佛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班謹也顧不上與人周旋,直接嗤笑出聲:“李紹韓啊李紹韓,你覺得你殺了我,陳嫣兒就會放過你了?”
“”
聽來人許久都沒有動靜,班謹也知道她是戳中了他的痛處,不怕死的繼續說道:“想來你一個小小的侍衛也是不懂那朝廷的勾心鬥角,但你也真是太天真了!你覺得,膽敢背叛我們班家的人,還會有活路嗎?”
“班謹,你都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話音剛落從黑暗中卻又出現了一人身影,隻見她身著一襲碧綠的煙籠長裙,烏黑的青絲挽著流雲髻,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膚若凝脂氣若幽蘭。在飛升上天的千千盞明燈前,嬌媚的入豔三分!
“主子。”
見著來人,一直不曾開口的李紹韓卻突然出聲。隻是這聲主子,叫的再也不是從前的那位舊人。
“”
“姐姐,妹妹我好心來送你最後一程,你就沒有什麼話是想對妹妹我說的嗎?”見著趴在地上苟延殘喘的班謹,陳嫣兒心裏感到異常滿足。這下,她也終於能踩在她頭上,讓她低聲下氣的向她求饒了!
“可別,我可擔待不起你這一聲姐姐。”聽聞來人語氣嘲弄,聰明如班謹,怎麼可能還猜不到這前因後果?
她就覺得奇怪,從報國寺回來後,李紹韓為什麼幾次三番的跟她提到元宵燈會。竟還一如反常的讓她一定去瞧瞧熱鬧,說今天,一定會讓她永生難忘。
原來,他早就對她起了殺心啊?
“班謹!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的也就是你這種雲淡風輕的態度!”不知是哪裏挑動了陳嫣兒的心弦,顧不上來人滿身血汙,陳嫣兒突然蹲在了身前,一把扯過了奄奄一息的班謹咬牙切齒道。
“從前你就是這般好像對什麼也不在意的一副清高樣!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其實比我們任何人都向往權勢吧?”
“”
見人不出聲陳嫣兒也不腦,看著她空洞,不見往日星辰的一對瞳眸時,像是陷入了以往回憶一般自言自語:“城裏人人都說她慕容暇才是這京城才女,不止精通琴棋書畫,就連那詩詞歌賦也堪稱一絕,無愧於這才女稱號。可班謹,或許你不知道的是,我曾有幸見過你在太湖詩會與人侃侃而談,其言辭超超玄箸,文章更是沈博絕麗!比起她慕容暇,或許你才是最有資格稱的上一句才女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