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凡淡淡一笑,那一雙明亮仿佛看盡滄桑的眼睛在他身上一掃而過,微笑道:“去吧,七日之後,再來就是。”
王宗景心頭一條,卻不知為何原本淡淡的愁意轉眼間便消散而去,精神一振卻好像是從這一刻起,便有些盼望著那七日之後的再次到來。他對著張小凡深深行了一禮,隨後再不多說什麼,轉身走到杜必書的骰子法寶邊,跳了上去。
杜必書對著張小凡揮了揮手,法決一握,骰子法寶滴溜溜一個轉圈,便載著眾人飛了起來,破空而去。
這一路下山,卻是比昨日上山的過程要舒服太多了。也不隻是杜必書用了什麼法術,這骰子法寶比昨天又大了兩圈,所以眾人站在骰子上,哪怕是比昨日還多了一個人出來,可站的位置仍是寬敞了許多。除此之外,杜必書操縱法寶飛行,那可比昨日猴子強得太多了,至少一路上平穩無比,讓人不必提心吊膽,生怕在高空之上就這麼摔了下去。
一路無事,安安穩穩愜意無比地飛到了山下,杜必書特意停在了那條山道的一處僻靜角落,同時離山下那塊巨石山門也沒多遠,這才把王宗景他們放了下來。
才跳到地上,王宗景還沒怎麼活動,小鼎已經是一個轉身,一把拉住正想偷偷溜走的杜必書,嘻嘻笑道:“六師伯,來來來,咱們來打個賭不?”
王宗景在一旁聽得一愣,隨即隻見杜必書把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隻是說不,看上去麵色堅決無比,小鼎瞪了他一眼,拉住他的手嚷道:“六師伯,你這麼大個人還怕我一個小孩不成,來賭一把!”
“不賭,你這個臭小子人小鬼大,每次總出些稀奇古怪的題目,說什麼我也不跟你打賭了。”
小鼎說了好多次,杜必書卻隻是不肯,把小鼎氣得跳腳,直到最後杜必書才嗬嗬一笑,道:“好啦,你不就是想騙個法寶回山舒服點麼?師伯答應你,七日之後,我就在這裏等你,把你們幾個接回大竹峰去,可好?”
小鼎眼前一亮,登時放開了杜必書的手,然後又兀自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道:“那你可要記住哦,一定要來接我,不然的話,我就告訴我娘上次你背著他們帶我去……”話未說完,隻聽“嗯”的一聲,卻是杜必書眼疾手快,一把就蓋住了小鼎的嘴巴,把下麵那些話兒硬生生給蓋了過去,隻聽他苦笑道:
“小祖宗,那話是能隨便說的麼,說出來會死人的,記住了,以後可斷斷不能說!”
“嗯嗯嗯嗯……”小鼎連連點頭,卻是發出一陣支唔聲,杜必書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捂著他的嘴,哼哼幹笑兩聲,鬆開了手,隨後又轉過身對王宗景揮了揮手,笑道:“小王,七天之後,你還來不?”
王宗景深吸了一口氣,點頭朗聲道:“來!”
杜必書哈哈一笑,祭起骰子法寶,在空中轉了一圈,隨後飛馳而去,看那飛去的方向,是回大竹峰了。
看著杜必書駕馭法寶消失在天際,王宗景轉頭看看小鼎,隻見這小鬼對剛剛威脅了一次自己的長輩師伯絲毫沒有愧疚之意,笑嘻嘻一拉王宗景的袖子,兩人並肩向山下走去,一路之上,王宗景忍不住想小鼎文奇山上的事,小鼎也倒也沒什麼隱瞞,大概說了說,反正不外乎從記事開始大竹峰就這麼些人,大家都很疼愛小鼎,整日裏日子過的平靜溫馨。
王宗景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心中卻是掠過那個山頭的景色人物,一時有點怔怔出神。
兩人一路走回青雲別院,這時是白天,來往走動的弟子也不少,他們並不算引人注目,不過在大門口處是柳芸當值,看到小鼎他卻是跑過來笑嗬嗬“調戲”了小家夥一番,這才讓他走了,王宗景也沒管他,從旁邊繞過來先走了進去,隻是順著道路回去的路上,走著走著,他心中忽然卻想起蘇小憐來。
上次看到蘇小憐,還是巴熊意外身亡與後花園中,眾人趕過去時,看到蘇小憐意外地待在死人的身旁,麵帶驚容、全身發抖,似乎是嚇壞了。在那之後,蘇小憐被青雲門帶走,想來應該是詢問當日情況,直到過了數日之後她才回來。這期間王宗景也曾打聽過蘇小憐的消息,但隻聽說她看起來與往日並無什麼不同,仍是一副孤僻模樣,時常獨自待在房中,加上很快王宗景自己這裏有事接連發生出乎意料的事情,南山忽至,蕭逸才傳功指路,甚至還上了一趟大竹峰,見了一次那個神秘莫測的廚子。
種種忙亂中,他一時間卻是將蘇小憐暫時忘了,此刻從大竹峰回來,算是暫時鬆弛了一下,便記起蘇小憐那邊多日未見,想想也的確有些擔心,猶豫了片刻後,王宗景便轉過身子,向蘇小憐的住處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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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憐的住處是最遠的庚道十七院,與王宗景一樣,住的也是火字房。說起來,青雲別院的規模是頗大的,從乙道到庚道,再找到蘇小憐住的第十七個院子,也花去了不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