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修死了,在陌生森林裏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一條蛇。
目前是第三天,已經接受現實,正努力求生中。
早上開始森林裏就下雨了。冰冷的雨滴落在鱗片上,感覺不太舒服。
柳扶修望望天,找到一根有盤曲氣根的樹,小心探頭看了看氣根下麵。
——沒有危險的動物。
於是扭著自己那也就兩指寬的小身板躲了進去,細長的蛇身盤在一起。這姿勢會感覺溫暖一些。
雨有些大,天被烏雲遮蔽。樹林裏有喧鬧人聲傳來,隔著雨聲嘶力竭地喊叫。
無法得知那是什麼,柳扶修隻是聽到那模糊的聲響,感覺不像什麼好事情。他現在倒也勉強算悠閑,不想用自己這柔弱的身板子去湊熱鬧。
現狀真是太糟糕了。
事實上比起現在的情況,柳扶修甚至更願意麵對持槍暴徒一點。
雖然說起來得算是持槍暴徒害他變成蛇的……
“咕嚕~”
肚子餓了。雖然剛才啃了棵蘑菇,但看來不太耐餓。
作為一條無毒蛇,目測是翠青蛇。在森林裏沒懸念的社會底層。他又是新手蛇,這幾天光顧著逃命了,會餓也沒辦法。
看什麼都需要仰著頭的生活,一時還真是有點難適應呢……
一隻蜈蚣從柳扶修麵前爬過,“啪”被柳扶修一尾巴拍死,嫌棄的遠遠扔開。
柳扶修一臉柔弱的想著,連蜈蚣都跑出來嚇他,他太難了。
瞧瞧自己這纖細的身子,生活的重壓壓在他這麼條柔弱纖細的蛇身上就沒有負罪感嗎?嚶,真是重得想要哭泣啊。
“唉~”
默默吐著蛇信子,又扇走一隻想過來跟他擠樹根的青蛙,想睡覺了。
“嘩嘩嘩……”
雨下得很大聲。
密密麻麻的雨點砸在樹葉上,劈劈啪啪的。
柳扶修將頭塞進身體空隙裏。
地麵濕冷,雨水順著樹根淌進來,泡著柳扶修翠綠的尾巴尖。讓柳扶修做了個遊泳橫穿太平洋的糟糕的夢。
“啊——嗎特誒——”
“哈呀庫哢嘞哦尼嘎嘶呐!”
人的叫喊是突然出現的,柳扶修清醒過來,警覺。
又睡到一半就沒得睡,長此以往,柳扶修感覺自己真的會精神衰弱。
唉,當蛇真難。
地麵傳來紊亂的腳步震動。
蛇的身體對這種震動很敏感,對震動的接收功能讓腦中很快有了畫麵感。
一個,兩個,三個……
很多。
其中有一個相對小而靈活的,在奔跑。
如果沒出大問題,應該是兩隻腳的人。
當然在這種神奇的情況下,就算是出現三隻腳的人柳扶修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畢竟他一個有胳膊有腿的人都變成蛇了。
感覺腳步好像是往他這邊來的,柳扶修決定換個更好的位置躲。於是爬到樹頂,找了個新位置。雖然防雨性能不太好,但好在是居高臨下,安全。
柳扶修記得翠青蛇這種蛇被當寵物飼養的時候,隻是環境吵鬧沒有遮蔽物就會嚇到暴斃。
所以他要善待自己,遠離是非。
雨天最適合睡覺了不是嗎?
柳扶修閉上眼睛。蛇沒有眼皮,隻有作為第三眼瞼的瓣膜。此刻瓣膜合上,回籠覺正在向柳扶修招手。
叫喊聲更近了,很快雨中出現一個人。
一個少年。
有著麥色的皮膚,衣著原始暴露,手裏拿著一把髒汙的骨匕,緊緊捏著。臉上濺著泥和血,在濕滑的泥路上矯健得像一隻羚羊。
他被追趕著,傷痕累累,但眼神很明亮,透著某種堅強的意誌。
他跑過樹前,草鞋帶起濕泥。
他身後追來一個臉上畫著花紋的高壯男人。男人手裏拎著長矛,因為追不上撿起一塊拳頭大的尖銳石頭劈手朝少年砸過去。
少年沒能躲開,摔倒在地上。
痛哼被淹沒在嘈雜的雨中。
男人麵露喜色,朝身後喊了句什麼。
柳扶修沒聽懂,那是一種陌生的語言。但是倒是成功讓回籠覺跟他說拜拜了。他心情略差,看著樹下殺氣騰騰的輕笑一聲。
呦,是人呢~
“還想跑到哪裏去?”
男人掂了掂手上的長矛,朝前方的少年走去。
少年似乎摔傷了腳,站起來的動作很勉強。但他也沒有絲毫示弱,擺出迎戰的姿勢,目光凶狠。
“崩蘭,你要麼就在這裏殺了我!否則我終有一天會報仇!你們都會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