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關看樓冬藏沒有回複,便沒再接話,翻了個身去拿自己的手機,說:“把頭發擦幹再睡,這不用我教吧。”
樓冬藏的聲音從毛巾底下傳出來:“嗯。”
賀關:“我聯係一下員工,你困了先睡。”
樓冬藏:“員工?”
賀關:“準備招個司機。總不能平時出門總是打車,太麻煩了,等半天。我看那個總來這邊的司機師傅也不容易,上次讓他加價他都沒好意思,臉皮挺薄,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本。”
樓冬藏:“你倒不擔心自己。”
賀關:“我自己有什麼好擔心的,車到山前必有路。睡一覺起來就有辦法了。等會兒,不和你聊了,我問問他……”
【杜俊彥請求加你為好友】
開:你好,我是賀關,你家是不是在附近?你有駕照嗎?
杜俊彥:是,我和我爸住在207號,山腳下,離這裏不遠。駕照考完一年了,四個科目都是一次過
開:嗯,那明天早上見一麵吧。我想招個司機,月薪暫定六千五,早上出發去市中區,下午回洪橋,晚上你送我到家之後把車直接開自己家
杜俊彥:好的,我明白了
開:男生對吧?收拾幹淨點,有襯衫最好穿襯衫,早上七點之前來這邊
杜俊彥:好的,收到
賀關和他聊完,剛放下手機,就察覺身邊有人掀開另一邊被子,躺在他的身邊。
賀關看向他:“經常做噩夢嗎?”
樓冬藏靠在床頭,闔上眼:“偶爾。”
這點倒是和書裏說的一樣。
賀關把剛才進屋就拿著的巴掌大的甩棍放進他手裏,說:“給,防身的,甩棍,防止外人進門,雖然不一定有用但有總比沒有好。明天我找個鎖匠把門口的鎖換了,你要是想出門和我說一聲。”
樓冬藏握緊牛皮製的手柄,摸到上麵的按鍵鎖,開始摸索這隻機械甩棍:“……按這裏打開?……是機械的。”
賀關湊過來,沐浴後的熱氣小小地撲了樓冬藏一下,看著他手按著的位置說:“對,就這個,你別對著被子,一會兒彈出來戳到被子。抬手朝上,按一下試試。”
他四指墊在樓冬藏手腕下,很輕地往上抬,示意他手腕用力。
甩棍在人為控製下蹭地彈出棍身,賀關順手摸了摸,說:“手感不錯,重嗎?估計打人挺疼。”
樓冬藏把甩棍收好,放在枕頭下,說:“不怕我用來對付你?”
賀關倒吸一口涼氣:“什麼仇什麼怨啊……我欠你錢了?”
樓冬藏:“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想法,偶爾還會夢遊。”
賀關困倦地打個哈欠,發現樓冬藏一直靠著床頭,沒有要睡下的意思,便伸手拉了一下他的睡袍袖子,示意他躺下。
樓冬藏沒動。
賀關歎了口氣:“得了,沒事,我一個二十三歲男青年難道還能半夜被你掐死?看你那瘦的,養養再來吧。嚇不著我。我都答應你了就不會跑。”
他思索片刻,又說:“嗯……你半夜披頭散發站我床頭還差不多,穿個白衣服,這樣我可能醒了給你一枕頭……”
樓冬藏:“……”
其實樓冬藏不算清瘦的類型,從體型上就能看出,他之前有過規律的鍛煉。
之所以快速消瘦,也是因為最近兩個多月經曆人生大變,暫時無法調整過來,隻要心態回穩,這些都是小事。
賀關定了個鬧鍾,提醒道:“你先說的要和我睡。早上我起得早,吵醒你概不負責,ok不ok?”
樓冬藏:“嗯。”
賀關:“關燈了。還有,我讓司機明天直接來這邊,要是他來早了我應該會讓他來一樓。二樓我不讓人上來,你什麼時候想下去走走就和我說。別的還有什麼?沒了吧……”
賀關越說聲音越小,最後,連一點含糊的囈語也淹沒在唇齒間。
他睡相非常好,仰躺著,胸膛一起一伏,放輕呼吸,身體溫暖。
確定賀關熟睡之後,樓冬藏像條冰涼的蛇一樣貼上去。
他摸索著伸手,摟住他的腰,把臉貼在賀關的臉側,感受他的呼吸。
氣流在人體流通,帶出輕微的震動,像輕撫過來的溫暖浪潮。
賀關現在像他聯通世界的眼睛。
眼睛。
他怎麼會放開唯一能回歸光明的方法。
樓冬藏的手像能看見一般停在賀關脖頸偏下的位置,滿含占有欲地懸空幾秒,最終下手,按下去。
手下脖頸的肌肉以細微的弧度跳動著。無數血管在皮下彙聚,血液奔流,散發著充滿生命力的熱意。
這裏神經豐富,樓冬藏本以為在這樣的力度下,賀關很快會醒。
可賀關沒有。
他茫然地哼了一聲,反射性抬手握住了樓冬藏的手,想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
好冷啊……
什麼東西在他脖頸……
怎麼像條蛇一樣……喉嚨被纏得不舒服……
樓冬藏略微用力。
如果這時開燈,就能看到他堪稱沉醉的神色。
我的。
怎麼還笨笨的,不會躲開。
賀關難受地皺起眉頭,握住那隻手,把它壓在自己臉頰下麵。
怎麼越來越重……
喘不過氣了……
冰涼的手很快被賀關發汗的臉暖熱,他很輕地咂了兩下嘴,滿意地又睡過去。
樓冬藏在他動作過程中被迫停滯。
直到賀關鬆開他的手,把臉正回去,樓冬藏才回神,收回手在賀關腰側輕觸,很輕地想按揉。
是想補償。
他還記得賀關說自己腰疼。
賀關躲了一下,十分熟練地把他的手打掉,含糊地罵:“癢,爬。小兔崽子別喊我給你做夜宵,吃死你。遲早變成肥豬……”
樓冬藏:“……”
想想就知道,賀關此時說的人應該是他之前的舍友。
樓冬藏收回手,躺回去。
等到徹底深夜,外麵月光如流銀,一動不動的蛇才再次抬起身體,很輕地伏低在青年上方,幫他按摩。
賀關晚上睡得不錯,本來以為自己起來會覺得腰疼,沒想到早上睜眼時腰不酸腿不軟。
隔壁客臥的門他沒關,那屋麻雀都要吵到這屋來了。
看來剛剛七點。
他坐起身把沒響的鬧鍾關掉,看身旁的人還在睡,把自己的被子向他那邊推了推,下床換衣服。
這邊家裏有賀關的衣服,休閑裝,西裝,禮服。各式各樣,尺碼合適,剪裁得體,且都在主臥分門別類地放好了。
這些是當時樓冬藏父親的要求。
賀關下床走到衣櫃前,挑了一件鐵灰色西裝,脫掉睡袍換衣服。
他本質上的確是個懶人,地上鋪著地毯不髒,就把睡袍直接扔在地上,踩在腳下。
皮帶的金屬卡扣發出叮鈴聲響,喚醒從睡眠節律中脫離的人。
賀關挑了根板扣皮帶,自以為聲音小,沒想到還是吵到了他,問:“醒了?”
樓冬藏很慢地回複:“……嗯。”
剛醒,兩個人鼻音都有點重。
賀關揉揉鼻子,把挑好的西裝放到一邊,準備換家居服去做飯,餘光撇了一眼鏡子。
他詫異地說:“……我脖子怎麼回事?怎麼紅了?”
樓冬藏走下床,站在他身後半步,問:“哪裏?”
賀關拍了兩下那個地方,繼續低頭找衣服:“脖子。有點紅,看起來也不是蟲咬的啊……家裏太潮了?不可能啊……”
身後的男人稍微傾身,循著聲音按在賀關脖頸一側,很輕地問:“這?”
即使剛剛早起,他的手也是冰涼的,連帶著呼吸也微涼,吹到賀關耳根。
賀關被冰得直起雞皮疙瘩,抓住他的手想扔開,又覺得自己反應過激,頓時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僵在那裏。
他手裏攥著的他人手指動了動,指蓋滑過自己手心,帶出圓潤的剮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