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死了。
燭火搖曳,帳簾輕晃,溫畔的眼前一片模糊,耳旁是丫鬟們的哭聲,太醫的歎氣聲,還有大皇子一遍又一遍地哭喊著母後。
她怎麼會不知道自己要死了呢。
嗬,這華麗又肮髒的後宮啊,早該是如此。
正當她絕望地等待著死亡最後的臨近之時,她模糊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偉岸的身影。
男人一步一步走向她,坐在了她的床沿,抬手替她擦去臉上不甘和倔強的淚水,然後緩緩握住了她的手。
她全身冰冷,唯獨手被男人捂熱。
“你恨我嗎?”
男人的聲音如往常一般低沉好聽,此時卻多了幾分的溫柔。
溫畔的喉嚨像被掐住一般發不出聲音,但她也沒想過要說話,她隻是靜靜地看著麵前這個九五之尊的皇帝。
臨死前,溫畔隱隱約約聽到這個男人說了句什麼,但又沒完全聽清。
好像他在喚她畔兒。
但這都不重要了。
她死了。
仿佛置身冰窟,身下是無窮無盡的冰冷,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著,什麼也摸不見,五感全失,唯獨那顆心,還疼痛著。
她這一生,究竟活了些什麼啊。
不甘心嗎,是,不甘。
後悔嗎,是,後悔。
可是她有選擇的權利嗎?
答案是,沒有。
……
溫畔是被痛醒的,不用看,她的大腿上肯定又會出現一片青痕。是她自己揪的。
她從床上坐起來,打開床頭的壁燈,暖色的燈光照滿整個房間,顯得一片溫馨。
可是溫畔的心,卻全然冰冷。
她重生了,帶著前世的記憶。
不知道有多少次,這個場景,多少次的出現在她的夢裏了。
但不論多少次,她都清晰地知道,這不是噩夢,這是她曾經經曆過的死亡,是真實發生過的一切。
曾經的她貴為皇後,卻最終被後宮中的妃嬪毒死,可笑的是,臨死之際,她竟然也不知是誰毒死了她,她卻隻能看著自己的生命一點點流逝。
臨死前,皇帝問她恨不恨,她怎能不恨,可是她的恨有用嗎?他是皇帝,他有滔天的權勢,而她溫畔,隻不過是他鞏固帝位的一枚棋子。
棋子而已,利用完便無關生死。
溫畔不自覺地緊了緊拳,抬手擦掉眼角的淚水,她閉上眼,就這樣久坐,仿佛睡著了,又仿佛沒有。
不知過去多久,天亮了,趙姨叫溫畔起床吃飯。
來到這個新世界快要一年的時間,她已經熟悉了這裏的一切,她現在是一名剛剛升入高中的學生,今天正是開學的第一天。
一夜噩夢,溫畔早餐不太有胃口,草草吃了兩口就坐上了去學校的車。
溫畔發愣地看著車窗外像電視裏那樣飛快閃過的景色,思緒飄回她剛從這個世界醒來的那天。
他們說她出了車禍。
這個她,是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
不知是不是巧合,她的名字,她的相貌,全然未變。她擁有原主之前的記憶,因而對這個世界適應的很快。
她的人生有了重新選擇的機會,她以為這一輩子終於可以自由而平靜地度過,可她卻沒有想到…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