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願剛走到酒館門口就後悔了。
還沒進去就能望見熙熙攘攘,燈紅酒綠,熱鬧得陌生。
人好多,她好怕。
“還是算了吧。”
她幹幹脆脆敲起退堂鼓,剛扭頭,被好友一把又給拽了回來。
“慫什麼。”花檸恨鐵不成鋼。
雪願往酒館方向遞了一眼,真誠道:“這太資本主義了,放我這種小土狗來,不合適。”
“”
花檸深吸一口氣:“我再重申一遍,這裏隻是個酒館,不是你瞎幾把想象出來的酒池肉林風月場。”
雪願:“這有區別嗎?”
花檸:“區別就是,它夠不上你所謂那些花枝招展的“資本主義”,頂多算個小資吧。”
周圍太吵,雪願聽力劈了個叉,表情一驚:“什麼小唧八?”
“說你像個長白山小聾蝦!”
花檸瞪眼:“看看,整天窩在家裏不出門,聽力都退化成什麼樣了。”
“現在世道錢難賺屎難吃,況且這還沒讓你吃屎呢,就上個酒館喝喝小酒,別人求也求不來,你還慫?”
“姑奶奶,白花花的銀子都快扔你臉上了,你還要一口唾沫給它呸開是嗎?”
雪願被她連珠炮集火得啞口無言。
時間倒退回下午五點。
彼時正在家打著哈欠趕稿的雪願接到了花檸一通電話,說是幫她搞到了一筆大買賣。
花檸:“就我一大學同學,家裏有個開酒館的哥哥,她最近突發奇想,嫌她哥酒館裏頭裝修得太沒藝術氣息,打算買幾幅畫掛上拉高一下內涵。”
“我在現場,碰巧閑著聽了一耳朵,聊了兩句,心說這麼肥的水不能流外人田裏去啊,於是就順便告訴她,我有個小畫家閨蜜。”
花檸這麼一說,雪願就懂了:“要求什麼樣主題內容的?”
花檸回憶了一下:“沒什麼特別要求,跟大環境不衝突就行。”
雪願:“數量呢?”
花檸:“二十幅左右吧。”
雪願咋舌:“要這麼多?”
“不然怎麼說是大買賣?”
花檸頓了頓,添上得意的語氣再開口:“知道他們一幅畫出價多少嗎?”
熟人介紹,雪願自覺打半價:“四千?”
花檸:“大膽一點。”
雪願:“四千一?”
花檸:“一萬二!”
吧嗒。
雪願筆掉在桌上,目瞪狗呆:“您火葬場這就開後門了?”
“我跟她哥又不認識,不算燒熟人吧。”
花檸嘚瑟:“反正生意我是給你拉到了,價格我也昧良心地給你拔上去了,現在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就問你接不接?”
二十幅畫,一幅一萬二,不接的是傻瓜。
雪願捧著手機,虔誠道:“感恩,甲方爸爸微信推一推?”
花檸很快推來一張微信名片:“記一下,甲方爸爸叫季遇琳,不過她工作好像挺忙,可能不會馬上通過,你耐心等等。”
雪願給甲方爸爸發了好友申請,給花檸回了個:“ok。”
花檸:“哦還有,畫她要得急,沒時間給你慢慢磨洋工,你抓緊踩點開工,別拖稿,不然我這個中間人不好做。”
雪願剛拿起筆就頓住了:“踩點?”
“嗯啊。”花檸理所當然:“你不先去酒館看看場景,怎麼動筆畫?”
此時,一名社恐靚女的臉上浮出呆滯的表情。
雪願退出繪圖窗口,打開網頁:“這個可以上網搜的吧?”
花檸:“你別放這種屁,我不知道怎麼接。”
雪願隻好換了個搜索關鍵詞,敲下回車:“酒館一般晚上七點開始營業,我白天去——”
“想什麼呢。”
花檸果斷滅了她的小算盤:“白天晚上整個氣氛就不一樣,你是覺得沒翻過車的人生不夠完整是嗎?”
雪願:“那我——”
花檸:“就今晚!趕緊收拾好,一個半小時後我過來接你,吃完晚飯咱們就過去。”
雪願:“?”
雪願:“你,你不應該在出差嗎?”
花檸:“出差圓滿結束,我現在已經在回芙城的路上了。”
雖然但是,雪願還是覺得好突然,垂死掙紮:“可是這是不是太趕了?”
“趕個屁,金錢能使鬼推磨,還推不動你這頭寡驢出門溜溜嗎?”
花檸說:“正好,我還愁新買的辣妹裙沒機會穿”
行吧。
盡管某人目的暴露得不能再明顯,雪願幾經猶豫天人交戰,最後還是妥協了。
原因無他,唯財富千斤重爾。
但是她真的太久沒有出門,沒有社交,加上從來沒有涉足過酒館酒吧這一類場所,一路止不住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