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呈那時已然能記事了,先後被自己母親父親拋棄的經曆使他早慧於別的孩子。但他也深知憑他如今的孩童模樣根本成不了事,於是他將這樣的過往埋在心底,伺機往上爬。
他原本是被賣進官員府中,可沒過幾年,那官員便因得罪東廠被滿門抄斬。
行刑那日,是他看準時機衝了出去,向他後來的義父磕頭陳情,這才撿了條命回來。
他義父見他膽識過人,這才帶他去刀子匠那裏走了一遭淨了身,正式做了東廠的太監。
時光輾轉,裘呈終於在他義父身死後,自權力漩渦間殺出一條自己的血路,坐穩了東廠提督之位,成為了名副其實的九千歲。
坊間人隻覺得他一路走來滿身殺孽,加之其神鬼莫測的行事,就似地獄爬出的惡鬼,隻為索命,不為權財。
裘呈成為提督的第三年,他暗中查探多時,總算得知了他那生母的近況——
那貴公子卻是將她帶回了京城,隻是連名分都不曾給她,隻養在市井。時日不長,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公子哥當然不願意積年累月都隻吃糠咽菜,很快便被厭棄了。
紈絝子弟的心隻可遠觀不可褻玩,那公子本就是好色之徒,對女人隻圖一時新鮮,自然不可能同裘母這種長久。
在被拋棄後,裘母先是靠著這些年來攢下的首飾銀錢,自己在京城找了些活路,磕磕巴巴地過了好些年。
隻是裘父尚在時生活也不曾寬裕,更何況她是個字也不識的女子。
在討生無果後,她又回到了家鄉,打算再去找裘父,希望他原諒自己。可當她回到同關縣時,才得知能作為她最後容身之處的村莊已然不複存在了。
裘呈在他義父的默許下將男丁都充了軍,老弱婦孺則流放出城,永不得歸,將原本聚居的村莊全然清空了。
裘母走投無路,隻好再次靠著她風韻猶存的模樣進了春庭閣當歌女,背地裏卻是最下等的妓子,由此換取錢財。
裘呈在得知實情後深感惡心,從此厭惡起了所有女人。
隻是前些天,裘呈在隨侍廠公整理京城消息時,才得知了一樁大理寺也審不了的案子——春庭閣一位歌姬不知何故突然於自己房中暴斃。
他看了許久那張由自己屬下交出的畫像,仔細辨認半晌,這才想起這女子還算是自己生母。
這案子已然由大理寺轉給了他,斷沒有拒絕的道理。況且他確實想知道這背後的蹊蹺,這世上沒有大理寺和東廠查不了的案子,因此才登門而來,找上了典當鋪。
“聽起來不像狐狸精怪作祟,所以,春庭閣這種地方還會藏著什麼怪東西呢?”
知曉這些後,尤梨懶洋洋支著桌案,咬著清和去街上買來的糖葫蘆不斷思索。
可應懨不在,她毫無頭緒,對此真是很苦惱啊。
雖說應懨留下的紙鶴還有很多,如果可以的話,她能隨時與他保持聯係,但在非必要情況下,她還是不想找他的。
誰知道應懨樂不樂意搭理她,萬一貼了他的冷臉,她還不如自己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