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柔潤的唇,在沈闕微涼的頸上留下了一片溫熱,而後小虎牙一用力,瞬間刺穿了他的皮肉。
少年漆黑瞳孔凝住,肩膀微顫,這樣親近的接觸,讓他感到恐慌。
隻也不過一瞬,夭夭迅速用小瓷瓶抹去了他頸間的一滴血珠,兔子一樣逃開了。
隻留下微微顫粟的少年,輕輕碰觸了下頸上的傷口,陰騭的低喃:“薑歲歲,我早晚會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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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回到公主府後,將阿寶安置好,匆匆見了長公主一麵,便撲在了柔軟的床上。
她閨房內的這張金絲楠木架子床,上麵堆了一層又一層的雲絲緞麵織就的軟衾,躺上去,如墜雲端,讓她舒服的直謂歎。
這幾日在寒蟬宮提心吊膽,這會子一放鬆下來,隻想痛快睡一覺。
待她睡足,已是第二日的午後了。
暖陽斜斜照進來,照的人懶懶的不想起身。
青杏見她睜了眼,忙站起來,問了句:“娘子醒了?”
她這一聲中氣十足,嚇了夭夭一跳。夭夭還從未見過這樣大膽的青杏,支起半個身子來,故意嚇她:“青杏,你又要挨罰了。”
青杏卻憨憨的笑起來,再不見以前的畏縮,揪著衣擺道:“娘子不會罰我的。”
永善打簾進來,點著青杏額頭:“少在這裏胡混,別以為娘子仁慈,你們就能憊懶了,當心娘子罰你吃包子。”
她這話一出口,屋子裏一陣竊竊低笑。也不知何時起,這昭華院不再陰冷死寂,婢女們也不再時刻戰戰兢兢,倒時常有平和的笑聲。
夭夭被服侍著梳洗打扮後,便早早去了宜春園。
長公主似乎有些疲憊,手肘搭在小幾上,正以手支額閉目休憩。她身側的麵首清俊溫雅,輕柔的替她摁捏肩頸。
夭夭認得這麵首,正是她上次見過的江素懷。
江素懷見夭夭進來,停了手中動作,識趣的退至了一側。
長公主並未睜眼,隻隨手指了指對麵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她們母女冷清慣了,每每一起用餐,總是分坐兩端,隔著一張長長的桌幾,通常也無甚話說。
可今日的夭夭踩著她的小靴子,並未停留,噠噠噠便跑至了長公主身側,挨著阿娘坐了下來。
她仰起小臉,眼裏都是期待:“阿娘,今兒個膳房做了什麼好吃的?”
長公主瞧著那隻攥著她衣袖的小手,咳了一聲,指責:“一點規矩也無,成什麼樣子。”,
她話雖這樣說,冷清的眼裏卻溢了細碎的光,轉頭吩咐仆婦:“去,加道蝦炙並紫蘇粥,蝦炙不加椒,粥要軟糯,放溫了再上。”
蝦炙並紫蘇粥都是薑歲歲愛用的。
夭夭吃的滿足,一壁吃,一壁同長公主講寒蟬宮這幾日的遭遇,講到精彩處,還要用小手比劃一下。這冷寂的宜春園忽而嘰嘰喳喳的熱鬧起來。
長公主還是平常冷淡神色,可明顯比前幾日多用了幾口飯食。
夭夭其實知道,長公主到了如今還不肯放權,在朝廷傾軋中費盡心神,無非是為了薑歲歲日後能有強大的依靠。她不敢放權,她有要守護的人。
況長公主又是個冷清強硬的性子,不善於去表達愛。那就由她來吧,她既做了她的女兒,夭夭想,她總歸要讓阿娘開心些許。
這頓晚膳,比平常散的要晚,月兒升起來時,席麵才被撤了去。
夭夭飲了口清茶,總覺得有道目光一直在她們母女倆身上打轉。
她不動聲色的放下杯盞,猛然抬頭,便捕捉到了江素懷的目光。
那是極其複雜的一道目光,似乎含著眷戀含著歉疚,含著許多複雜的情愫,像是濃的化不開的晨霧,正縈繞在長公主身側。
察覺到夭夭的注視,江素懷瞬間收回了目光,又成了一個麵目模糊的麵首,超夭夭頷首。
長公主並未注意到他倆的舉動,呷了口碧螺春,淡淡道:“歲歲。你的婚期定在年底,待九月初一,太子便會來納征、請期,你好好準備下。”
夭夭愣了一瞬,沒想到來的這樣快,太子年初便同公主府過了小禮,再過了納征問期,這婚事便板上釘釘,隻待大婚了。
她垂下頭沒做聲,退婚這事不能讓長公主再操心了,她須得自己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