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南城,晚上九點三十二。
旅外係教學樓的六樓,唯有兩個教室恍如白晝,黑不見五指的走廊裏偶爾有門撞擊牆壁的咣當聲。
卿清慌亂的把桌子上的書本塞進書包,對於一個極度怕黑的人,她祈求教學樓還有沒走的同學。
把教室的門鎖好,她轉身小心的打量著四周,烏漆墨黑的走廊,樓梯口,什麼也看不見,隻有疾馳而來的烈風。
今天的氣溫驟降,她不知是冷的害怕,還是因怕而覺得冷。
卿清指腹顫抖的掏出手機,撥通室友尚鈺的電話。
嘟了兩聲,那邊傳來聲音。
尚鈺:【你回去了嗎】?
卿清:【尚鈺,你能來我們教室嗎】?
尚鈺:【等我十分鍾,今天家教放學晚了十分鍾,我現在離學校還有一公裏左右】。
卿清耳邊傳來尚鈺那邊茲拉茲拉的風聲,她強裝鎮定,回了聲好。
尚鈺:【有什麼事立刻給我打電話】。
卿清:【好】。
走廊裏看不到一片光亮,每說一句話,還有些許的回音回蕩在耳邊。
這種繚繞的回音讓人更加畏懼。
卿清平穩情緒,上滑了下手機,打開手電筒,一束光線瞬間占滿整個眼球,她抓著樓梯扶手,一步步移動。
如若在平時,教學樓這個點還有不少人在挑燈夜讀,偏偏今天他們係有迎新晚會,這會子哪還有個人影。
倏而,樓梯口的手控燈隨著“啪”的一聲照亮黑夜,卿清嚇得抖了下,雙臂環繞在胸前,腦袋往前探。
五樓手控燈旁站著個男人,一襲黑色的衝鋒衣與黑夜融為一體,顯得漠然冷峻。
卿清害怕又防備的後退兩步,她不確定前麵的人是好人還是壞人。
上個月,經管係的樓梯口發生了命案,嫌疑人身著一襲黑衣,頭戴黑色鴨舌帽。
眼前的場景讓她浮想翩翩。
此時,空蕩的樓梯口響起錯落起伏的聲響。
卿清才勉強回神,盯著聲音的源頭,男人腳上定製版的手工皮鞋。她自然熟知這個品牌,她哥卿正上個月買了兩雙同款皮鞋。
男人已經走到了五樓與四樓的交接口。
“啪”的一聲,四樓樓梯口的燈亮起。
顯然,是卿清多想了。
卿清猜想男人可能是聽到了她與尚鈺的通話,重度社恐的她鼓起勇氣,朝他說了聲,“謝謝”。
男人駐足在原地,微微側頭。
他薄唇緊閉,麵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帶著層層距離感和壓迫感。眼眸輕抬,墨黑色的瞳仁透露著疏離。
卿清呼吸莫名的停了幾秒,指腹緊緊抓著扶手。
男人視線下垂,在她指腹停留一秒,而後,轉頭,壓迫的空間再次響起穩重的腳步聲。
不知為何,這個聲音讓她局促不安的心扉漸漸歸於平靜,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抵達一樓,如同重見天日。
建築物將路燈切割,斑駁的光線七零八落。
時間被強製暫停,男人弧度硬朗的下顎線與光影重疊,額前的碎發,遮了幾分眉眼。
男人站在樓梯口,入口的風將他的外套吹起又落下,他似乎沒有走的打算。
也好像沒有同她說話的想法。
他生的高大,寒風被他聚攏,卿清站在他的身側,竟感受不到冷咧。
卿清僵在原地,絞盡腦汁的想著如何開口。
男人動了動腳,對上她的視線,眼角微動。
卿清鬼使神差的說了句“謝謝”。
“不用”,男人的聲線清脆冷寂,夾帶著冷漠寡情。
卿清指著宿舍的方向,似是而非的說:“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