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階梯跟門口的阿姨詢問父親的方位，對方在得知她的身份之後扯開嗓子對著鋪子裏麵吼了一聲，“老貝，你們家老大來叫你回家了！”
然後指著裏麵對貝惜說，“你爸在裏麵那個包間裏。”
茶鋪裏中年人居多，無論男女都抽上一兩口煙，整個鋪子裏烏煙瘴氣。貝惜屏著呼吸穿越中間的麻將桌，來到阿姨所指的那間包間。
說是包間，其實和外麵也沒什麼區別，因為沒有開窗，房間裏始終蕩著一層青煙。
貝宏義坐在靠牆的一側，嘴角叼著一根煙，皮膚比離開北洵時黑了很多，但此刻眉間散著紅光，嘴角的笑意抑製不住。
“爸。”
貝宏義隻是抬頭看了她一眼，緊接著又專心看向自己的牌麵，摸牌之後嘿嘿笑了兩聲，“自摸。”
“你狗日的今天運氣真好啊。”
“就是，龜兒都贏好多把了。”
“手氣好手氣好。”貝宏義一邊說，一邊算著各方的賬，將他們扔在桌上的紙鈔整齊疊好夾在麻將桌墊下麵用打火機壓好。
貝惜皺了皺眉頭，強迫自己不去在意被忽視的不安，又鼓起勇氣喊了一聲，“爸，媽讓你快回家了。”
這下房間裏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喲，這是小惜？長這麼大啦？還記得我嗎？”
是跟貝宏義一起做生意的朋友，後來一起來了南鎮。貝惜很難不記得，從她記事起，他們就在一起打麻將。
浮躁，嘈雜，不思進取。
貝惜沒有看他，眼神一直落在父親身上。
“嘿嘿，我女兒，之前在重點中學讀書的…”
房間裏其他牌友並不認識她，卻也跟著誇一兩句有出息。
煙灰自然燒斷，落在貝宏義的身上，被隨意拍散。貝宏義笑著，在等待自動麻將機理牌的間隙，從桌墊下麵抽出兩張紅色的鈔票遞給貝惜，“一會兒就回，明天你還要上學吧，趕緊回去早點休息。”
說完就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貝惜沒動，他便又補充了一句，“跟貝臣說，晚上別打遊戲了，不然他媽回來又要鬧。”
看著父親這個樣子，貝惜不禁苦笑一聲，他還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她讓他回家的時候，他總是拿錢打發她。回家以後也隻顧喝酒，從來沒有關心過她。在她挨罵的時候，隻會蜷在沙發裏，一句話也不說。
攥著鈔票的左手握緊又鬆開，貝惜沒有繼續堅持，提著她買的那些東西回家。
她從來就管不了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