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時候,並沒有太多的記憶,不知道是年齡小,還是時間,對那時候父母的臉沒有太深印象,我是公公婆婆帶大的,出生在農村,也成長在農村
小時候父母一年回來一兩次,有時候是過年,有時候是某個很重要的親人生日,或者是某個晚上爸爸媽媽和他們的朋友匆忙的回來晃一圈,然後悄悄的走掉,留下幾套新衣服和幾大包零食,總之,我記不住他們的臉,那時候不懂羨慕,因為大家都一樣,我和我的小夥伴們每天嘻嘻哈哈的,無憂無慮,如果說煩惱,那就是課文背不住,考試考不好,可能,這就是留守兒童吧。
後來稍微大一點了,開始有自己的記憶,我記得那時候在一個四五公裏外的地方讀小學,成績還不錯,父母承諾要是考到了一百分,就會給我100塊錢,那時候的100可值錢了呢,第二天幼稚的我把聽寫默寫的一百分成績拿到父母麵前,父母笑笑說是期末考試,我又哭又鬧,他們給我了20塊。
我慢慢長大了,二年級還是三年級,放寒暑假我開始自己一個人去往成都,有爸媽在的地方,公公聯係好客車,給司機說好,到了那裏爸媽會來接我,我才開始接觸到農村以外的世界,原來快樂不止是1塊錢3包的辣條,出行也不隻是125摩托車,有賣很多很多小玩意的地方,來來往往的汽車,幹淨的馬路,有比農村裏好看的狗,也有很多我沒吃過的東西,洋氣,新鮮,待過幾天也隻是像做了一場夢而已,我不屬於這裏。
越是稍微大一點,父母越是注重成績,新來的老師年齡比較大,管不住我們,上課都被班裏的老大帶著出去玩,成績下滑了,暑假要去成都,所以我偷偷改了分數,用口水擦了圓珠筆寫的80分,然後自己用鉛筆歪歪扭扭的寫上了90,自以為天衣無縫,一路上,遇到任何問我考了多少分的熟人,我還是會驕傲的說九十多分,直到到了成都,媽媽給我梳頭,爸爸翻了我的書包,看到了成績單,一眼就明白了,我搶過來哭哭啼啼的說,千萬別告訴婆婆,這個小事情,到現在都是一個笑點。
五六歲,生了一場比較嚴重的病,公公婆婆連夜背著去治,用很迷信的方法也沒治好,那時候稱作什麼貓兒韓還是包爾汗,就是脖子下長了個東西,後來送到了成都,輸液,住院,好長一段時間沒去學校,我清楚的記得,那時候媽媽來車站接我的時候,拿著黃角蘭掛在我脖子上,那個夏天的記憶,成都的味道就是黃角蘭,
我八九歲了,轉到了鎮上的中心學校,那裏的環境稍微好一點,規矩也好多,每個月公公都會去食堂兌換糧票,我們拿著糧票就可以去食堂打飯吃,那時候偏愛包子,早上店裏賣剩下的包子,也可以用糧票換,換了包子就沒有飯吃了,不過那時候是滿足的
我有一個親戚,在中心學校當老師,教高中部,那時候我就愛跑去找她玩,覺得有一個老師親戚,很洋氣很驕傲,他們班裏的哥哥姐姐也喜歡跟我玩,因為我個子比較矮,他們就愛摸我頭,然後上課鈴打了將我關在教室裏不讓我回去,然後我就要追著他們打,下課追著喜歡的男生打,這種娛樂方式,有過一段時間,沒有誰嫌棄誰,沒有醜陋也沒有對比。
遇上了第一個認真過的六一兒童節,每個班裏都需要出一個節目,我也是第一次是最後一次跳舞,為了這個節目班裏利用放學時間加班加點的排練,可惜上台跳到一半,音響出問題,我們也就尷尬離場,不過我記得,那一天人好多,認識的,和不認識的,我們塗著大紅色的口紅,穿著閃閃的小裙子,紮著丸子頭,因為緊張,跳錯了一個動作,台下一片唏噓,我就知道我和舞蹈兩字沒有緣分了。
那時候成績就出現偏科了,語文數一數二,可是數學卻怎麼也學不懂,大人那時候不知道什麼想法,想把我轉到成都去讀書,暑假我又去了成都,那時候我已經有弟弟了,很是喜愛這個弟弟,看著他咿咿呀呀,我就越來越想到成都生活,和他一起長大,和父母待在一起,
老家學校開學比較晚,剛好碰上了這邊小學的招生,我去麵試了,因為以前沒有過自我介紹,也沒有見識過這種嚴肅的氣氛,四五個老師看著我,比當初背課文還緊張,所以讓我自我介紹的時候,我隻說了四個字,我叫周悅,然後老師看著我笑了笑,也不說話。我望著旁邊的學生滔滔不絕的自我介紹,我知道,我涼了,這一次是和成都沒有緣分,我還是要回去,但是這一次回去的途中,望著媽媽送我的身影,我真的哭了,剛落地到老家的晚上,我也哭了,我想在媽媽身邊,我想留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