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忽冷忽熱了一陣以後，穩定在了北方城市初秋該有的溫度。早上天邊剛剛擦亮，穿著長袖校服的學生手裏拿著複習資料和早餐，一邊吃一邊往教學樓走去。鄰近考試，大家來得比平常早些。
周三，六中舉行本學期第一次月考。
為了提高同學們的學習效率，六中高三座位安排的都是單人單桌。這樣一來，考試也不用拖桌子，省事。
每次大型考試，六中都是要分考場的，是根據上一次考試成績分的。一個考場四十五人，基本上坐在哪個考場什麼水平，大家都有數。
夏明光上次考試坐在第一考場第九個位置，王愛紅一直叨叨如果語文能再高個十分或者十五分，他還能坐得靠前點。但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不過因為他上學期的期末考試缺席，這次他和鄭凜一起去了最後一個考場。
吳宜一直穩居第一考場。但作為語文課代表，她的語文成績也沒好到哪裏去，當時高二分班，她自薦當語文課代表的理由寫的是“為了勉勵自己提高語文成績”，但勉勵了一年多，也沒見勉勵出個所以然來。王愛紅的頭又開始疼了。
程鳶和周寧生一直在一本線往上十分左右的地方晃悠，考場排的不前不後。
湯鴻信則離一本線差了一截，一般在倒數第二或者倒數第三個考場。
發揮最穩的還要數鄭凜，每次都穩坐最後一個考場，沒帶跑偏的。
鄭凜從進考場之後，心情大起大落了幾個來回，像坐過山車一樣——他先是驚喜地意識到，夏明光這次也在最後一個考場，於是開始祈禱他倆的位置能近一點兒；而後發現，夏明光的座號離他足足有三排之遠。但誰知剛坐下，突然發現老天又給他安排了一個天大的驚喜——元恪正坐在他後麵的位置上，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包在秋季校服裏，低頭看著自己的語文練習冊。
鄭凜大喜過望，心裏直呼：天無絕人之路，上天有好生之德。
元恪作為轉學生，上學期期末的成績是0，所以這次坐在最後一個考場最靠角落的位置。
鄭凜興奮地搓了搓手，笑嘻嘻地轉過頭，扯過張廢紙，寫了幾個字：小姐姐，卷子給我借鑒借鑒唄。
平常直呼其名叫元恪，雖然她聽不見，但現在有求於她，得改口叫聲“小姐姐”。
元恪目光落在鄭凜雜草一樣的亂毛上。最後她點了點頭，鄭凜鬆了口氣，雙手合十表示感謝。
這位綠毛哥一直對她挺友善的，她的學號是十四班最後一個，排在他後麵。體測的時候，每個項目都是按學號來的，每次綠毛哥都會拽拽她的袖子，提醒她一下。
元恪在一中考試的時候，卷子也不是沒被人抄過，所以她不是很在意這些。
但是——
她用筆戳了戳綠毛哥的背。
鄭凜回過頭來。
元恪用鉛筆在語文練習冊上寫——
[語文和英語就算了，你抄我的還不如自己寫呢。但是數學和理化生都可以給你抄]
鄭凜了然，當即與元恪達成了共識。
第一門考語文，元恪一如既往地跳過前兩道字音題，從第三題錯別字辨析開始做起。
下午考數學，時間過半，元恪給鄭凜塞了個紙團。
反正最後一個考場都是年級裏的吊尾車，差不多有一小半人寫上名字就趴下睡覺了。麵對如此自暴自棄的考場，監考老師也懶得管，坐在講台上專心地低頭玩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