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都稱呼我千麵郎君為千麵采花賊,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稱號,我更喜歡別人稱呼我為尋芳師。那些偏頗的世人怎知,我對女子向來是憐香惜玉,欣賞她們曼妙的身姿與花月的容貌,卻從來不做那強迫之事。我視她們為紅顏知己,她們也樂於向我傾訴心中的苦悶。大概在一年前,我聽聞貢城都督的小妾有著傾國傾城的美貌,卻被暴虐的都督百般折磨□□,我心生向往……哦不,憐憫,想要結交這位命途多舛的佳人,所以便來到了貢城。”

其實千麵郎君的五官還算清秀,隻是眉眼和嘴角皆向下耷拉著,看著一臉衰相,而他說話的語氣也慢吞吞的,讓人聽了無端心生暴躁。

段瑾忽然壞笑道:“你說話的速度越慢,你死去的速度越快。”

千麵郎君打了一個寒顫,並加快了語氣。

“為了接近都督的小妾秋潤,我先是假扮成一名小廝混進了都督府,然後,我便時不時在秋潤麵前露麵,替她摘花,為她包紮傷口,在她流淚時寬慰她。漸漸地,她向我打開了心扉,時常會對我傾訴心事。到後來,她甚至情根深種,請求我帶她離開都督府。”

千麵郎君說到這,忽然掩麵而泣。

“可是,我騙了她。我根本不是一心一意的癡情種,我隻是迷戀那種貌美卻淒慘的女人。她愛上我之後,臉上常常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在她身上,我再也看不到那種淒厲哀婉的神情。她已經無法再吸引我,所以我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她。”

所有人看著千麵郎君的眼神都冷如寒冰,給人無限的希望,又親手掐滅這個希望,他的殘忍,比都督有過之而無不及。

千麵郎君也注意到了他們鄙夷的眼神,難堪地低下了頭。

“我也知道我不是東西,每次想起秋潤,我都感覺無比愧疚。所以,半年後我又回到了貢城。我再次來到都督府,可是秋潤,卻變得很不一樣了。她笑得比以往還要頻繁,但是,像個假人一樣,笑意不達眼底。她甚至感謝我,說若不是有我,她也不會下定決心。她讓我離開貢城,再也不要回來。那一刻,我不知道她下定了什麼決心,但我隱約有預感,她在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我看著她圓滾滾的孕肚,勸她為了自己的孩子,一定不要幹傻事。後來我還是不放心她,所以殺了為她接生的穩婆,親自混進都督府為她接生。你們知道,行走江湖,很多事情都要學,尤其是和女子打交道。接生這種事,我很早之前就學會了。”

段瑾用看變態的眼神看著他。

千麵郎君喜歡看到擁有淒慘境遇的貌美女子,那麼,貌美女子生育時的痛苦表情,想必很符合他的癖好,怪不得他連接生都學會了。

千麵郎君又恢複了那種慢吞吞囉裏囉嗦的敘事風格。

“我記得,那晚天上是上弦月,空氣中沉悶的沒有一絲風,我被都督府的下人急匆匆的帶到了都督府內一個偏僻的院落裏,當我環顧四周,發現院子裏荒草叢生,屋舍雖然完好無損,但十分簡陋狹小,而且連一個下人也沒有,除了帶我來的那個人,屋子裏便隻有我和秋潤。當時,我的第一感覺是,都督對秋潤的孩子並不待見,不然為何秋潤被安置在這麼荒涼簡陋的地方!但我隨之又想,貢城百姓都知道,都督大人年近四十,有兩個年少成名的兒子,皆已成年,為了爭權奪利,常常做出自相殘殺的事情,甚至牽連了許多無辜的性命。若秋潤生下了男孩,都督的兩個兒子必定不會讓這個男孩活下去,都督這麼做,是不是在保護小妾和她的孩子?我的疑惑還沒有得到解答,裏屋就傳來痛苦的□□,我知道這是快要生了!因為屋子裏隻有我和另一名下人,所以我忙得手忙腳亂,我是戌時到的都督府,直到寅時那名孩子才生下來……我正打算鬆口氣,誰知看到那名孩子……我……我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會長這樣!”

高儲肅輕聲問道:“很猙獰可怕嗎?”

千麵郎君搖搖頭,流著淚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