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擁抱(1 / 2)

暄城的春天總是走得很慢,明明已是四月初,農曆三月暮春時分,卻仍像是處於萌毓萬物的朗春。

城裏到處可見的白玉蘭也沒有全部凋謝,典雅幹淨的身影立在枝頭,嵌在薄暮籠罩下呈現出深藍或是醺粉顏色的一隅天空,竟莫名有些凝固的質感,像是時間已經因為美好而駐足停留,沒有繼續往前行走了。

黃昏像是凝固的琥珀,鎖著白色的玉蘭,又像是俞冀安溫柔的眼,隻裝著一個少年。

邢望在刹那間覺得,靄靄暮色在刹那間變得溫柔了起來。

不久前,快要完成戲份的他,再次聽到了俞冀安和助理用手機通話,並對工作進行交談的聲音,這讓他不禁覺得,兄長因為他而耽誤了工作。

於是他便在完成了戲份之後,迅速地趕到了俞冀安身邊,並說服俞冀安早點離開影視城,不用陪著他在這裏浪費時間。

俞冀安聞言,也隻是盯著他看了半晌,然後輕笑著揉了揉他的發,帶著縱容說:“你怎麼會覺得……哥陪著你是在浪費時間呢?”

看著自家小孩怔怔的神情,俞冀安最後還是同意了離開。

隻是在邢望送俞冀安的時候,他反而有些心神不寧了。

於是他便沒有注意到——蔣淮音跟在了他身後,也沒有及時對蔣淮音後來的一係列動作做出反應。

但是當他聽到蔣淮音對他說:“秦秦,勤喝水潤喉保護嗓子,回來了記得找我對戲。”的時候,那“溫柔”的語氣讓他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邢望正在為蔣淮音抽風了似的行為而感覺手臂微涼時,他也不禁開始疑惑起來,為什麼蔣淮音一個看起來那麼根正苗紅的家夥,跟人相處起來會顯得那麼的奇怪和……粘糊?

聯想到好友幼年時曾做過的傻缺事兒,邢望微抿的唇微微鬆開了,像是要露出了一絲笑意,與此同時,站在邢望身前的俞冀安,便看著他,將那兩個早已咀嚼許久的字緩緩地道出了口:“秦秦?”

俞冀安今天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稱呼邢望了,先是柯茗雅,後是蔣淮音,第一次聽還覺得有些疑惑,再次聽到時,便也再按耐不住好奇和吃味的情緒了。

他的嗓音壓得很低很小,隻讓邢望一個人聽到了。

邢望在暮色間撞見了俞冀安詢問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光影給他開了玩笑,此時他竟然覺得,俞冀安看他的眼神很深情專注,這種“錯覺”讓他別開了眼,嘴裏卻不忘解釋——

“劇本圍讀的時候,飾演皇帝的前輩沒讀準音,帶著方言口音將‘秦卿’念成了‘秦秦’,後來這件事被蔣淮音他們拿出來調侃,大家就記下這個稱呼了。”

邢望明白了俞冀安的疑惑,想讓俞冀安不要多想,便接著補充道:“在劇組的時候,大家也習慣了這樣叫我,隻是這個稱呼和綽號一般,沒什麼實際含義的。”

見到少年這樣認真地向他解釋,唯恐他誤會的模樣,俞冀安的心情竟然莫名好了些。

——很奇怪對吧,一向話少的小孩偏偏向你多加言辭,哪怕是解釋些看似無關緊要的東西。

他總會把你當成很特殊的人來對待。

可那“特殊”,卻是因為他把你當成了最親的兄長,才給予了你這樣一個特權,而那分溫順,也是他在麵對長輩時,因為家教而下意識拿出的態度。

思緒飄到這裏,俞冀安竟忽然覺得心間微微苦澀。

“今天你……表現得不錯,劉導說你很有天賦,既然選好了要走這條路,那接下來就要好好對待這個職業。”

語氣艱澀地叮囑了幾句,俞冀安便抬起了手腕,他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又繼續對邢望說:“現在時間也有些晚了,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改日我再來探班看你。”

看著邢望清冷的麵容,俞冀安隻搜腸刮肚尋到了幾句最符合“兄長”這個身份的話,不過話落的片刻他就有些後悔了。

邢望就站在不遠處沉默著抬眼看他,眼底眸色不明。

“哥。”

待到許久,俞冀安才聽到邢望有些啞的聲音響起――

“我沒想過放棄小提琴。”

少年驀然開口的話語十分溫軟。

俞冀安微怔,他看著邢望澄澈的雙眼,像是失了聲般久久未言。

他忽然心軟,苦澀凝在一起卻被邢望的一句話攪成了蜂糖,像是為了尋求一點甜一般,他極為克製地壓下了心底的情緒,試著放鬆了神情,然後才抬手再次撫上了少年的發。

“我知道。”俞冀安的聲音沉穩而富有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