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內,雲不歸回來後便又坐到窗下的貴妃榻上,望著窗外的青山不知想著什麼。
寒鴉端下涼透了的藥,又給雲不歸沏了一壺茶,便退下了。
“咚咚咚。”寒鴉走後沒多久,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雲不歸回首,輕輕揮袖,房門應聲而開,門口的胡不媚清了清嗓子,喚道:“雲先生。”
雲不歸麵色溫和,雖然有些蒼白,但依舊光彩照人。他指了指桌邊的椅子,溫聲道:“坐吧。”
胡不媚拘謹地走進房中坐在雲不歸指到的那把椅子上,她開口解釋道:“雲先生,那日……”
“我都知道,”雲不歸輕輕地打斷她,“你與那個喬望三是什麼關係?”
胡不媚麵色一僵,她囁嚅著道:“他…他曾救過奴的命……”
那是在很久以前的時候了,胡不媚向來生性浪蕩,入幕之賓不計其數,有一年,她結識了一位北海龍族的公子哥,與他安分了一段時間,正當大家都以為她從此便會從良了後,卻被那公子哥的正宮妻子找上了們,龍族的公子哥勸服妻子納胡不媚為妾,胡不媚卻不爭氣的被驗出身孕,算算日期,還是在認識公子哥以前懷上的,那龍族的公子哥臉被丟盡,氣的下令追殺胡不媚。
胡不媚當年還未成為青丘的長老,青丘狐族對這種恩怨也不好插手,她大著肚皮艱難的躲避龍族的追殺,在一次逃亡中,她羊水破了正當臨盆,遇到喬望三路過,救了她母女一命。
“雲先生,喬望三他雖然傷了您,但他心腸不壞的,您……”胡不媚看著雲不歸麵無表情的臉,停下了求饒的話語。
“我可以不殺他,”雲不歸轉過頭看向窗外,“但條件是,你去廢了他的修為。”
胡不媚心事沉重的走出靜室,要她去毀了恩人最看中的修為,她怎麼下的去手。
“啊!!”
暗室內,李若拙忽地驚醒,他眼中的血紅已經散去,神智已經恢複了正常。
他坐起身,想起自己手刃蛇族十幾人,那些迸濺在他身上的妖血仿佛還在溫熱,讓他胃中翻湧,一陣陣的惡心。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又想起自己渾渾噩噩中看到雲不歸坐在他的床邊,李若拙撐著虛弱的身體走向石門,要出去尋找他。
“雲先生……”
李若拙體內無半絲靈力,他又好幾天沒有進食,一時打不開沉重的石門。他心中泛起絲絲的委屈與著急,啞著聲音喊道:“寒鴉,雲先生,開門……”
無人應答。
李若拙氣餒,他依著石門坐下,腦海中又想起那些蛇妖被殺時恐慌、嫉恨、求饒的臉,他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敢相信自己害了別人性命。
他將頭埋在膝蓋上,抱著自己無聲的哭了起來。
開門聲音響起,李若拙淚眼婆娑的望去,來者眉間一點紅痣,正是他擔心至極的雲不歸。
“雲先生!”他上前抱住雲不歸的腿,終於放任自己,讓哭聲宣泄了出來。雲不歸蹲下拍著他的背,溫柔的哄著他。
“我還以為你死了,”李若拙慢慢地止住了哭聲,睜著一雙紅彤彤的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雲不歸,他的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順著臉龐滑落,染濕了領口。
雲不歸掏出手帕遞給他,扶著李若拙坐到床上,道:“是寒鴉來的及時。”
李若拙緊緊的握著他的手,感受著掌中的溫度,一顆飽經折磨的心微微鬆下,他露出一個慘敗的笑:“可…可是我…殺了人。”那蕭瑟的笑容持續不到兩秒又散去,李若拙又滴落了一大片的眼淚,他痛苦的道:“雲先生,我殺人了。”
他心中滿是罪惡感,強大的不安全感包裹住了他,李若拙忍不住尋找身邊的依偎,傾身抱住了雲不歸。
“我害怕…雲先生。”
雲不歸心中微微顫動,他並未在意太多,而是抬手回抱住這個青年,給他一些安慰。
這些都是他需要經曆的,雲不歸想。
我隻能默默地陪著他。
靜室內,寒鴉端來了藥與包紮傷口的紗布,要幫雲不歸換藥。
雲不歸坐在榻上,脖子上的紗布被一層層揭下,露出
猙獰的傷口,寒鴉敷上新藥,用幹淨的紗布裹好傷口,退了出去。
李若拙麵色蒼白的看著這一切,他坐到雲不歸的旁邊,顫抖的說:“雲先生,以後我來幫你敷藥吧?”
雲不歸隨口答了一句隨你,又詫異的抬眼看著李若拙。
“我也想幫你做些什麼。”
雲不歸舒心的笑了笑,道:“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
開門聲傳來,寒鴉端了一碗顏色發黑味道苦澀的藥進來,遞給雲不歸。
“主人,喝藥。”
“……。”
雲不歸頭疼的捂著脖子上的傷口:“我不想喝……”
“雲先生,”李若拙擔憂的看著他,“你喝吧,這樣傷口好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