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22日,小雪,天氣晴。
這一天,對於葉繁知而言,依舊是一個傷心的日子,因為她將要離開居住了近10年的城市,離開這個滿含她所有珍貴記憶的城市,這座城市的人和物都將與她說一句再見。
她捧著一個仙人掌坐在車裏,視線一直追隨窗外的那片湛藍的天空,以及公路外不知何處才是盡頭的某片大海。前麵開車的人是她父親的司機,因為她父親已在幾日前去往英國開啟他的世界巡演,今天的離別毫無儀式感,不過她也早就習慣了。坐在副駕駛的人叫林彥雲,要是嚴謹地論起身份輩份,他算是她名義上的堂哥,葉繁知調動她的大腦係統,對這位風度翩翩的堂哥的印象卻很模糊,不過這也沒什麼,她並不關心他是誰。
與葉繁知的毫不在意不同,副駕駛上的林彥雲倒是對葉繁知很是好奇,他看了一眼後視鏡,發現葉繁知一直看著窗外,她微低著頭,厚厚的鏡框掩住了她的神情,讓人無法窺探到她此刻的內心變換。看著如此沉默內斂的小姑娘,他很難與印象中那個愛哭的小女孩兒聯係在一起。
是的,在林彥雲的印象中,葉繁知小時候很愛哭,以致於與她同齡的小夥伴們都不太喜歡與她玩耍,甚至還會聯合起來欺負她,後來那些熊孩子被他大伯訓斥了頓,這件事才作罷。再後來小姑娘跟著她父親回到了廈門,便再也沒有聽到她的消息。此次他受人之托來這裏接她,也知曉了葉繁知父親家裏的一些情況,他倒是很歡迎葉繁知這小丫頭再回到林家住一段時間,隻是他們林家那位小霸王又怕是要嫌日子太無聊,然後瞄準新目標胡作非為一番了。
林彥雲覺得車裏有些安靜,他想和小姑娘聊聊天,但看著葉繁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卻不知道該扯些什麼話題,他覺得他真是老了,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和小姑娘打交道,或許這就是人們所說的代溝吧。
很快,飛機場馬上就要到了。葉繁知下了車,和司機禮貌地道了聲謝,他是她即將離開這座城市的唯一見證人。林彥雲主動把放在後備箱的箱子拎了下來,很意外,箱子很輕,裏麵應該沒裝多少東西,在他的印象中,他那位堂妹每次出門都會帶一大堆東西,一個行李箱是肯定不能滿足她的需求。葉繁知見狀從他手中接過她的行李箱,她凡事喜歡親力親為,不習慣麻煩別人。
路過一個垃圾桶,葉繁知停下了卻遲遲沒有動作,林彥雲有些疑惑,“怎麼了?有什麼東西忘帶了?”
葉繁知搖了搖頭,似是做出了一個十分重大的決定,隻見她放開行李箱,雙手把她單手握著的仙人掌扔了進去。這是她爸爸送給她的,但它已經刺了她很多回,渾身是刺的東西,她突然間不想要了。
這是葉繁知人生裏第二次坐飛機,下午的陽光正好落在她的頭頂,但她未感受到一絲暖意,反而一股悲涼正緩緩湧上她的心頭,多麼好的天氣,多麼耀眼的陽光,可是她的願望,她們的願望卻再也無法實現了,很不幸,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她,是她親自摧毀了這一切。而現在,她正獨自去往那個被當初視作目標的地方,她想,這大概是上天給她的懲罰,她隻能默默地、痛苦地、毫無怨言地承受這一切,別無她法。如果這就是她的懲罰,那麼她願意承受。
飛機上的冷氣開得有些足,許是最近太累了,葉繁知隻覺得頭疼,她不知道這個決定究竟是對是錯,她想林家人可能並不歡迎她。這樣想著,她好像對這位名義上的堂哥有了些許印象,小時候她在林家住了一段日子,林彥雲比他們大了很多歲,所以每天都要早出晚歸去上學,每次回家,他都會偷偷塞給她一根棒棒糖,想到此次,葉繁知看了林彥雲一眼,內心有些複雜,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從兜裏掏出了兩顆糖攤在手掌上。
“嗯你要吃糖嗎?”
林彥雲被葉繁知不自然的動作給逗笑了,他顯然也想到了小時候與她的“小秘密”,看來這姑娘也不算太沒良心,記憶也不算太差。他從她手上拿了一顆,撕開了包裝,當入嘴的那一刻,林彥雲差點沒有把糖吐出來。
好苦的糖!林彥雲看了一眼包裝,是高濃度的咖啡糖,他有些懷疑葉繁知是不是在“恩將仇報”隻見葉繁知若無其事地又往嘴裏塞了一顆。林彥雲開始了新一輪的自我懷疑,現在女孩子的口味都那麼獨特的嗎?
當葉繁知再次回到林家,她終於見到了已經快十年沒見的母親,江子衿女士。說到江子衿女士,全國人民都應該不會陌生。她在和她的父親葉朗先生隱婚之前,是斬獲了多項國內外大獎的國民影後,在她演藝事業最如日中天之際卻突然息影,再過了幾年,她轉戰商圈並繼承家業,是國民印象中的女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