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著公儀陵身上的傷,鍾莘櫟不敢亂動,老老實實地縮在一邊當大鵪鶉,但是公儀陵就在身邊,她心裏歡喜緊張過多,一時也睡不著,就那樣僵著身子杵在一邊,酸得難受。
當她想要裝作驚夢活動一下身體的時候,背後貼上了一片微涼,而後伸出來一雙手,輕輕地摟住了她的腰際。
公儀陵以為她睡著了,小心地貼上她的後背,緩緩抱住她,自己的臉埋入她的發間,聞著桂花發油的清香,然後一寸一寸移到她的頸窩,落下了綿密的吻。
鍾莘櫟被他這一舉動弄得身體更僵,頭皮一陣發麻,連胳膊都起了疙瘩。
他……這是在做什麼。
白日裏公儀陵為了以退為進,故意裝作與她疏離的模樣,到了夜裏,那些潛伏的欲念如同破土新芽,發了瘋似的猛長。
然後,在她熟睡的時候,放任自己的感情溢流。
鍾莘櫟的頸窩被他啃得有些受不了,她偷偷舔了舔發幹的唇,裝作熟睡的樣子自然轉身,將臉埋在公儀陵的懷裏。
這一舉動,讓公儀陵的軀體一瞬繃直。
她沒睡,她方才……沒有睡著。
公儀陵有些懊惱,心知鍾莘櫟如今裝睡是想要給他台階下,可內心還有一種隱秘情/事被發現的羞赧之情。
反正她都知道了。
公儀陵眸色加深,他鬆開摟在鍾莘櫟腰際的手,捧起她裝睡的臉,目光落在她方才舔過的唇上,索性銜住,與她深吻。
一開始,鍾莘櫟還能裝作熟睡的樣子由著他折騰,可他越吻越投入,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隻好睜開裝睡的眼睛,與他清明的目光對視。
望向他了然的眼神,她才明白,原來他知道自己在裝睡!
可……可也沒什麼好丟人的,她一直哄著他不就是想和他重歸於好嗎?
青澤發覺這兩人的糾纏,早就自覺匿了睡覺去。
鍾莘櫟耳邊一片寂靜,隻有自己如鼓的心跳聲和公儀陵與她唇舌嬉戲時的旖旎聲響。
公儀陵瞧見她眼底情動,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手指輕快地挑開她的寢衣,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今夜陵服侍妻主入寢。”
公事公辦的樣子,像是一個合格的侍君,而不是一個動情的戀人。
鍾莘櫟伸手推拒著她,眼底有了淚,賭氣道:“你若不願意,便罷了。”
說完,撥開他整理了自己揉皺的衣服,下床穿鞋便要走。
公儀陵跪坐在原地,好似早就預料到了這般結局。
鍾莘櫟慢吞吞穿著衣服,眼神一直瞟著公儀陵,心想,他方才明明就是情動,明明就是喜歡自己,為什麼非要那樣別扭。
就像小說裏的男女主,心中有事,說不開,解不開,一定要分分合合,經曆九九八十一難才能牽手成功。
為什麼他們要像小說男女主這樣呢?
她知道他心底的顧慮,他自卑於自己的身份,他怕她不愛他,他怕自己再被她拋棄。
可她那樣努力地用語言用行動告訴他自己心意,他為什麼不信?
他不僅不願意麵對她的心,他還不願意麵對自己的心。
鍾莘櫟穿好了衣服,推開門準備走,床上木偶似的人才像活了似的動了動,鍾莘櫟看見微動的公儀陵,最後說了幾句話。
“阿陵,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很愛你,很愛很愛。”
“愛到想與你一同牽手去看山川好景、萬裏畫卷;想與你落戶在平凡人家,生好多像你像我一樣的小孩子;想與你一起迎朝送晚,待到歲月遲暮,與你一同變老,然後共赴黃泉,下一世再遇。”
“無論生為布衣還是皇胄,夫婿是你,王夫也隻能是你。”
“若一切塵埃落定,你隻會是我的唯一。”
說完,她推開了門,沒有去看公儀陵的反應。
一路走回乘鸞居,鍾莘櫟才覺得自己大意了。因為走得倉促,隻是穿好了完整的一套衣服,保暖的大氅忘了披。剛出門時想起來,又覺得自己再推開門回去找大氅很沒麵子,就這樣一路凍著回了寢居。
最後被銀稚瞅見自己鼻子下掛著的大鼻涕,半夜跑去給自己熬薑湯……
鍾莘櫟,你真的太丟人了。
等薑湯喝完了,銀稚添的三層被子也裹好了,鍾莘櫟才來得及細想剛才的迷亂時刻。
差一點點……她就和他……
之前也不是沒有過,可她吃了藥,隻留下混亂中公儀陵那張臉的碎片記憶,兩廂情願的情/事,她算是沒感受過。
“你還挺遺憾。”說著要匿去睡覺的青澤又亂入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