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斯人已逝
陸初站起身，用眼神禮貌地示意顧威霆，“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回去上課了。”
“無論你怎麼想我，我依舊是你的父親。”
陸振武的聲音在白洛因的身後幽幽地響起來，語氣不重卻字字戳人。
“你若有一天成才，獲利的一定不是我，你要考慮清楚。”
“你也配當一個父親？又怎麼配當一名丈夫？”不提這些還好，一提起來陸初就恨不得吃人。
“我媽生前你有好好陪她吃過一頓飯嗎？你了解過她一個人守著一個家的無奈嗎？你知道她時常深夜看著你的照片淚流滿麵嗎？你知道她到死還在念著你嗎？在我心裏，你早就不是我爸了。”
陸初遠遠的走了。
看著兒子遠去的背影，陸振武忽然想起了那個總是很溫柔的照顧自己的已經離世的妻子。
“如果你還在該多好……”筆挺的脊背瞬間佝僂下去，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如果你還在兒子一定不會這麼叛逆，如果你還在我們父子之間會和諧相處，如果你還在，我就不用時時念著你……
她在時回家總有熱乎乎的飯菜，她總是溫柔的準備好熱毛巾，兩個人會趁孩子睡著了輕輕低語，她會給忙碌一天的自己輕輕揉肩……
他很愛她，但他生來笨拙愚鈍，竟從未想過為她做些什麼。
如今斯人已逝，兒子怨他，是他活該，他應該受著。
陸初憤而離開，他想起了那個總是溫柔的揉著他頭發叫他阿初，會在他訓練受傷後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但還是忍住輕輕給他上藥，會笑著看他調皮搗蛋然後地生嗔怪的…………
陸初開著車在高速公路上疾馳，冷峻的麵孔被黑色勾勒得幽暗沉鬱，黑森森的大樹，昏暗的路燈，一輛又一輛被甩到身後的車。陸初不知道自己調了多少次檔，拐了多少個彎，直到巨大的夜幕將他整顆心籠罩，指尖泛起一股股的涼意，他才發現自己忘了搖上車窗。
車子行駛到一條陌生的街道，陸初把車停在了一家店鋪門口，頭枕著方向盤，漸漸地睡了過去。這一睡不知道睡了多久，等陸初睜開眼的時候，街上所有的店麵都關門了，隻剩下肯德基裏麵還坐著幾個無家可歸的人。
副駕駛座上的手機一直在響，陸初拿起來一看，一個陌生號碼。
“你丫還回來不？”
陸初還沒來得及嗯一聲，那邊就掛了電話。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22：17。
陸初放下手機，頭依靠在車座上，閉著眼睛回味著剛才的每一個字。
丟了的魂兒瞬間被撿回。
他調轉車頭，一股莫大的幸福感襲上心頭。
陸初徑直去了方一寧家，方一寧正窩在沙發裏，電視裏放著當下流行的肥皂劇。
陸初拿了條毛毯，蓋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人身上，自己也窩進了沙發裏，連同毯子和人一起抱住了。
“以後我就沒家了。”
“嗯。”沙發上躺著的人換了個姿勢。
陸初以為，方一寧會說句“還有我呢”“我家就是你家”之類的煽情的話，誰想他就這麼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