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醒醒,飛機正在降落,我們即將抵達目的地。”
薑南微微睜眼,將壓低的帽簷向上抬了抬,凝視空姐三秒後,看向窗外。
她並未熟睡,以至於空姐悄悄將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塞進她口袋裏的動作,她看的一清二楚,若不是空姐欲拒還休的表情,她恐怕早就將空姐敲暈拖進了洗手間。
保持高度警惕是她時刻該有的素養。
飛機逐漸下降,看著陌生的人群和建築,薑南竟覺得有些熟悉。
這是她第一次來景城,印象中這裏並不特別,可在接到組織下達命令時,內心卻閃過一絲抵觸。
這是多年來,唯一一次,她有些排斥。
托運的行李並不多,隻有一個黑色20寸行李箱。
箱子裏規整有序,翻開最下麵夾層,是一套白色連衣裙。
腰身有些鬆,能看得出許久未穿。
將假發與黑色衛衣放進密封袋,轉身走出洗手間。
許是淩晨的原因,萬物都很疲倦,就連出租車司機都有些昏昏欲睡,唯獨亮的,是眼鏡下薑南的那雙眼,四周打量著,這個城市的一切。
出租屋很簡陋,13平左右的空間,放了一張床,一個掛牆電視,再無其他。
好在唯一通透的地方,是有個窗,遠遠望去,這5樓之下的路況,一覽無餘。
聽司機說,這個地段恐怕算得上“貧民窟”,住在這裏的大多都是老人,早年資本家想拆了這塊地蓋商圈,無奈家家都算的上獅子大開口的釘子戶,一來二去,事就黃了,自然而然變成了城中村。
等空氣中的黴味散去了些,薑南才走進房間。
不到一分鍾,她便在這個狹小的空間找到了兩個針孔攝像頭,三個竊聽器,外加一支粘在在床底板上的鋼筆。
這支鋼筆是她初加入組織,第一次完成任務,上級獎勵給她的。
一用,便是三年。
將找出的所有東西銷毀,掏出口袋裏的手機。
屏保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坦胸露乳的動作實在不雅,能看得出機主對美色格外看重。
當然,這話說的有些好聽,若不是機主調戲空姐,薑南也不會將他鎖定成目標。
大抵她隻是需要個手機,誰的都可以。
隻能怪他運氣不好,總以為女人是弱者,這便讓她不爽。
薑南閉眼回想了下密碼,熟練地按下數字。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對方才接聽,言語試探後,對方正式確認薑南身份。
帶著摩斯密碼的家常便通過電話傳來,冗長的話語,簡短的意思。
她的任務正式下達。
掛斷電話,薑南起身走到窗前,將手機卡取出銷毀,扔下樓層。
景城的夜看起來更冷清些,夜空中掛著三兩顆星星,像是要下雪一樣。
在窗戶旁的鏡子邊站了許久,直到樓下傳來老人不間斷的咳嗽聲,她才將目光移到一旁的開裂的牆,緩緩將食指放到鏡麵,那藏在裏麵小型又劣質的攝像頭,發揮著最後的餘熱。
低頭掏出裙下安全褲中的香煙,拇指與中指錯落著把玩,良久,唇角微揚,點燃香煙,濃烈的氣味橫掃周身。
三天後,一聲老人的驚呼打破這個沉悶又壓抑的城中村。
破舊泛黃的樓道裏站滿了人,時不時張望著三樓最拐角的那一家。
鄰裏竊竊私語的聲音,在這不隔音的樓道裏傳遍大街小巷。
“老張頭沒了!!!”
“聽說是死的時候渾身光溜溜的,丟人啊。”
“要不是隔壁王老太太去給他送東西,現在還不知道人沒了呢。”
“哎,這人啊,真是不禁念叨,你說他那麼多房子,這下也沒用了。”
樓道裏三兩個老人圍成一團,對老張頭的離世紛紛感懷。
薑南翻了個身,從枕下找出耳塞,閉上眼睛。
景城的冬天太冷了,她實在不喜歡冬天,本就孱弱多病的體質,稍微吹一點風,就會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