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破舊的房間內,周顯緊張的握著手裏的鋼管,他的背緊貼著床的底板,連翻身都做不到。
他也不願意這樣,但是她要來了。
清脆的腳步聲四處遊蕩,僅憑聲音就能猜到,那雙腳上必然穿著昂貴奢華的高跟鞋,每一步都很守規矩,不緊不慢,沒有半分急躁。
她像是尊貴的公主,又或是王後,在自家宮殿裏漫步,款待絡繹不絕的王親貴族。
但是周顯知道,那個女人肯定不會端著紅酒和甜點與他共度良宵,她也不是什麼公主,因為她的每一寸皮膚,不,準確來說是她的每一分靈魂都是他這個落魄的作家設計的。
沒有人比我更知曉她現在在想什麼,她現在想要做什麼,隻有我知道,她是多麼想割下我的頭顱,扒下我的皮囊。
在他前幾次被這個瘋女人殺死前,他是這麼想的,但是現在,周顯唯一肯定的一件事就是他什麼也不知道。
這個世界,這個女人,已經失控了。
“親愛的,你在哪裏,為什麼要躲著我?”
女人用最溫柔的聲音焦急的詢問,緊接著周顯聽到了似乎是某個家具飛起撞擊到牆體的聲音。
他不自覺的咽了下唾沫,然後繼續屏住呼吸。
“你不是答應我,會帶著我離開這裏嗎?你在哪裏?”
她還在呼喚,對於周顯而言,呼喚這個詞並不恰當,更恰當的應該是在黑白無常在索命。
前幾次的嚐試他都失敗了。周顯試著跟她對話,換來的是砍頭。
試著反抗,但那個女人不知道磕了幾斤藥,凶悍無比。
周顯雖然不算強壯,但是好歹也是個成年健全的男性,兩個腰子健在,卻被女人像是提小雞仔一樣毫不費力的幹掉。
腳步聲近了,她似乎是在辨別該去哪個房間。
該死,這個床底下的空間太小了。不知這個女人在想什麼,竟然哼起了不知名的歌曲,她輕輕的敲著每一扇門,每次敲三下,停留幾秒後唱著歌走開。
周顯聽到腳步聲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樓道的盡頭。
他猛地呼出一口氣,胸膛劇烈的起伏,隨即扭動身體試圖從床下出來,狹小的床底差點把他憋死。
一陣晚風吹過。
我明明在屋裏,怎麼會有風吹進來?周顯身體突然緊繃,晚風直吹周顯的後頸,微微的,周顯感覺到晚風裏竟然帶著溫度。
剛剛,唯獨周顯在的房間,沒有被敲門。
周顯不敢回頭,現在轉過頭去準會與她撞個對臉。
他已經能想到,她現在的微笑是多麼的瘮人,多麼的令人發指,一攤吊死鬼一樣的頭發鋪平整個地板,慘白的臉蛋,還有
風,停了,窗簾這才飄下來擋住窗戶。
借著月光,周顯看到了窗戶開著一條縫。他快速的回頭,是死是活隨意吧。
沒有人,也沒有她,興許是晚風吹進來後進行了某種反射,剛剛不過是他在自己嚇自己罷了。
他感覺到身體一陣酸麻,心髒快速撞擊胸膛留下清晰的疼痛感,上顎也麻了,食道裏泛起一陣惡心。
對啊,我在三樓,跳下去說不定能活,到時候逃出這個狗娘養的古堡,再從長計議。
周顯繼續扭動身體,額頭已經探出了床底,再用一腳,他的頭就可以出去了。
幾縷黑絲垂到周顯的頭頂,濕答答的,似乎還在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