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語坐在桌子前,牆上掛鍾的時針剛過十二點。桌子上的音響還在放著輕緩的音樂。淅淅瀝瀝的雨聲透過窗子流入桌前。這讓何一語的身心舒緩不少,他還在孜孜不倦的畫著老板交代的工裝圖。
夜風夾雜著一種腐臭的味道,呼嘯而來,那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荒城,穿過樹林,依稀帶著嚶嚶的哭泣聲。這讓何一語有些恐慌。他大學畢業來這工作已經三年了,對這個古香古色的山城還算熟悉。他租住在靠近山腳的房子裏,獨院獨棟,也是自己獨自居住已經三年,早已習慣這裏的一切。然而,時至深夜,聞到這樣的氣味,聽到這樣幽深的聲音,也著實讓他害怕了起來。
原本輕緩的歌曲突然停止了,繼而音響裏發出一個女人的聲音,那聲音極其空靈幽怨,每個字眼都被拖得長長的。何一語害怕極了,他竭力的平息著自己,故作鎮定的聽著音響裏那個女人淒涼的哭訴著。
“我死得不明不白,走得淒涼無比,無人送行,連個棺材也沒有。”
何一語感覺脊背發涼,隱隱感覺背後有人在撫摸著他的頭發,他甚至都能清晰的感覺到那手指指肚上的一圈圈指紋。屋內的燈光開始閃爍起來,明明暗暗的,由白色的光芒變成了暗紅色的光線,半閉合的窗簾上有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的影子,陰森森的。
桌子上花瓶裏白色的百合花的葉片,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著血液,濃鬱的腥味讓人作嘔。何一語不敢回頭,眼神由於驚嚇變得渙散起來,眸子不自覺蒙上一層紗。他顫顫巍巍的坐在桌子前麵,緘默無語。
“你幫幫我,幫我昭雪,我不想這樣死得不明不白。你沿著門前的路往前走,穿過一片竹林有一片荒草地,我就在那躺著。我感覺好冷好孤單。”
空靈的聲音悠悠揚揚的。盡管是秋深之時,空氣料峭,何一語依舊是滿頭大汗。突然燈光恢複正常,女人的影子消失了,就連呼嘯的風聲也停止了。何一語走出屋外,他驚呆了,屋外並沒有下雨,地麵是幹的,除了窗台上有水跡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沒有經曆過雨水的侵襲。何一語打通了報警電話,不久便傳來尖銳的警笛聲。
“你報的案?”一個警察問。
何一語點點頭,將那個女人描述的地點提供給了警察,而後隨著他們一起去了荒草叢。明亮的探照燈如同白晝一般,將整個荒草叢照得通亮。看著眼前幾個警察在荒草叢中來回尋找,何一語不再害怕。
“這裏有血跡。”一個警察喊道。
然後所有的人都沿著血跡往前搜尋,一個女人的屍體赫然躺在荒草之中,脖子上的血跡黏糊糊的從頸部一直貼到胸前,她身著紅色長裙,眼睛睜著。淒涼的躺在那兒。
幾個警察按住何一語,這下讓何一語更加恐慌起來,他知道無論他如何解釋,警察都不會相信人不是他殺的。即便是疑罪從無,至少他也會被扣押詢問。
“你自己交代,還是回局裏慢慢的解釋?”一個警察問。
“我知道我說什麼都無法證明我的清白。人,真的不是我殺的。我不會那麼傻的,殺了人,然後報警,再帶著你們到這荒郊野外尋屍。那樣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能讓我仔細看下屍體嗎?”何一語言語澀滯的說道。
何一語仔細觀察了一下屍體上的傷口,又伸手摸了死者的領口、腰部直至腿部的衣服。他的腦子飛快的閃爍著一些場景,這些場景都是他根據自己的觀察模擬出來的。
“按照你們警察的破案習慣,首先應該是保護現場,搜尋證據,屍檢,而後弄清楚死者身份,進而推斷殺人的動機,最後摸排追凶對吧!”何一語道。
“你挺輕車熟路啊。你不是凶手你怎麼對偵查破案的流程這般熟悉?你現在交代還可以算自首。你不要抱有僥幸的心裏,我們一定能找到證據,將罪犯繩之於法。”一個警察厲聲喝到。
“能把我查一下附近城市的天氣情況嗎?現在已經淩晨四點多了,查昨天的天氣情況,準確一點的。”何一語提出要求。
警察們有些不解,但又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何一語與這起殺人案件有直接關聯。隻能暫且把他當做一個重點排查對象,時處淩晨,在沒有得到領導的批準下,也不好將他帶會警局。隻能按照他的要求給他查詢了附近城市的天氣情況。隨即又在何一語的要求下,警察又幫他查詢了這些城市的列車時刻表。
“死者是從臨山縣過來的?乘坐的是k8798這班列車。你們查詢一下出站口的監控以及買火車票的身份登記,就能查明死者身份。她與凶手認識,行李也被凶手拿走了,或許是凶手想隱瞞些什麼?”何一語道。
警察們不解其意,麵麵相覷,然後聯係了火車站。經過近一個小時的努力,火車站回了電話,並通告了死者的情況,一切正如何一語所料,絲毫沒有出入。這反而讓警察更加的疑惑,更加有理由懷疑他與死者有著種種關聯。
天已經亮了起來,也許是村裏人看到了警察拉起的警戒線,此時圍過來許多附近的村民,市局法醫以及增援過來的警察重新拉起警戒。
“劉隊長,你派些警員沿著這幾條路搜尋血跡。凶手拖著死者的行李,帶走了凶器,那麼他走的一定不快,一定會有血跡留下。”何一語道。
而後,何一語靈機一動,想起了他曾經讀過多次的犯罪心理學,然後請求劉隊長給他找些筆紙過來。
何一語接過劉隊長遞過的紙筆,而後他將這些紙筆分發給在場的每一位看熱鬧的村民,隨後,他語氣詼諧的讓圍觀的村民隨意寫下一段詩文。
何一語在村民之間來回穿梭,仔細打量著每一位村民,隨後,他眉頭緊皺著。將這群人分成了兩撥,一波有二十幾個人,另一波隻有四個人。此時,幾個出去尋找血跡的警察沮喪的回來了。
“報告劉隊,我們沿著路一直找到村口,在電線杆上發現了血跡,但是遇到了麻煩,電線杆旁邊是一個屠宰場,經常有殺豬的屠夫出來抽煙,他們也都會隨手將血跡抹在電線杆子上,因此,我們分不清電線杆子上的血跡是人血還是豬血。”警員說完,瞪大眼睛,肅穆的等待領導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