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和鍾霓虹約見的時間還有十分鍾,潘臨溪站在家門前朝巷子口望去,晨光閃閃發亮的炎熱早晨,舊別墅區的巷子裏空無人影。

收回目光,她隨意地在白色的短褲上蹭了蹭不停冒汗的手心,然後低下頭,見右腳邊有一顆小石子,便下意識將它踢遠。

有什麼事情是電話裏講不清的?!

想起昨晚鍾霓虹的那通電話,她不肯透露為什麼要來,潘臨溪的眉頭瞬間凝結,那清明透亮的眼睛裏彌起淡淡的煩躁。

是這樣的,昨晚,鍾霓虹聯係她。

“潘,能幫我一個忙嗎?”電話的那一頭,鍾霓虹說得雲淡風輕。

雖然是問句,可她並沒有找人幫忙時所特有的為難,倒像是“明天一起吃飯”那樣尋常的邀約。

“我有什麼可以幫你?”潘臨溪語氣一如往常地冷淡,聲音有一些僵硬。聽起來,鍾霓虹並不像要她幫多大的忙,可她還是很謹慎。

我們沒那麼熟。她想。

其實,她們兩個已經認識快五年。

隻是,同學一場,她們大學四年裏全部的交集加起來,都比不過畢業之後這一年多時間裏的百分之一多。

人和人之間有時候蠻奇怪。她又想。

“電話裏講不清,明天早晨九點鍾,我去你家找你。”

“來我家?!”窩在沙發上的潘臨溪瞬間坐直,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老大,就好像鍾霓虹站到了她麵前一般。

“對啊,你等我。”

天,尋常人聽到對方驚訝的反問,就會明白那是不方便的意思了好吧!

潘臨溪聽到鍾霓虹要她等她,她的脊背和雙肩都開始發僵,她有預感,那應該是一件麻煩事,“去外麵說不行麼?”

如果是別的人,潘臨溪一定會直接拒絕。

高中畢業之後,她就沒再帶任何朋友到過家裏。雖然,她也沒什麼朋友就是了。

可鍾霓虹不一樣,潘臨溪雖然把她歸在不熟悉的範疇裏,但現在,她欠她一個很大的人情,因此,她拒絕得比較委婉。

“不行的,我要說的事情非常重要,決不能讓別人聽到!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到外麵會引起騷亂。”

鍾霓虹好像已經擅自決定非來不可了。

潘臨溪知道對方的話無可指摘,如今,以鍾霓虹持續迅速攀升的知名度,出現在公共場合確實會引起不必要的騷亂。

唉!大明星還蠻可悲的,到哪裏都會被圍觀。

潘臨溪還想說點什麼,結果那一頭的鍾霓虹搶先一步,“明早九點見,親愛的,你等我。”

“哦。”潘臨溪有點失神,每次,鍾霓虹叫她“親愛的”,她總會起雞皮疙瘩,倒不是出於反感,就是覺得奇怪、不解。

“親愛的”對她而言,是親密關係範疇的用詞。

後來,她轉過彎,鍾霓虹對每個人都這樣親密無間,不是麼!

“掛啦。如果晚上夢到我,我允許你對我做任何事情哦!”

這麼隨意、沒有距離感的話,鍾霓虹總能信手拈來。

潘臨溪不屑地想著,這種話,她一定沒少對別人講吧!

等等,她跟誰說親密的話,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潘臨溪語氣冷然,說完,她才驚覺不知不覺中有點被鍾霓虹帶偏了。

“潘,你這麼說,就表示你一定會夢見我咯?”

果然被鍾霓虹抓到了話語中的漏洞。

該死!潘臨溪在心裏咒了一句。

鍾霓虹又說,“如果我夢見你,潘,你也允許我對你做任何事情麼?”

潘臨溪無言以對,她並不習慣這種沒有距離感的玩笑。

“好,你不說我就當你默許了。”鍾霓虹兀自笑起來。

潘臨溪被她悅耳的笑聲激得周身怵麻,那笑聲縈繞耳畔,怎麼都揮之不去。

“如果我拒絕呢?”過了許久,她才反問。

“就算你拒絕,我也會做的。你沒聽說過麼?到了別人的夢裏,就隻能任由別人擺布,反對是——絕對無效的!”

潘臨溪覺得荒唐,好像鍾霓虹打來這一通電話,要請她幫忙不過是附帶,想在夢裏對她做點什麼才是重點。

“沒聽說過。”潘臨溪的聲音又僵硬起來了。

“沒關係,現在聽說也不遲哦。”鍾霓虹終於斂住了她悅耳的笑聲,“明天,記得跟我分享做夢的內容,好麼?親愛的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