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船上墜落的那一刻,你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他與那位魔域域主相鬥很難有勝算。
從你被安排進入凡人商隊,他追著情報而來,再然後你作為商隊裏唯一一個修士,還是醫修,這一切很難不引起他的疑心。
你會落入他手中本身就是一個陽謀。
你們二人的相遇處處充滿刻意,實在是場拙劣的籌謀。但就算他明知道你有問題,也不得不選擇將你帶回魔域。
你是一個擺在明麵上的誘餌,然而那位域主似乎也算準了他會利用你來激怒、試探自己。
他果然也是這麼做的。
他動手的那一刻大概是希望你能摔個粉身碎骨更幹淨利落,或者魔淵之中那些凶獸能好好招待你,不過你這次隻能讓他希望落空了。
你過去沉溺醫道,法術確實稀鬆平常。但是作為一名謹慎的醫修,你對保命之法頗有心得。
你的本命法器是一把平平無奇的紙傘,它倒也沒有什麼特別厲害之處,不過是防禦和隱匿還值得一提罷了。
在被魔氣吞噬的那一瞬間,你祭出了本命法器,然後悠悠蕩蕩地落到了魔淵底部。
你從前聽人說過,魔淵裏遊走著數不勝數的魔物和凶獸,哪怕是修為再高的修士也不能獨身一人闖進去。
說這話的人是羌歲,他說話時的表情既抗拒又恐懼,像是陷入泥沼不得脫身的困獸。你掌握的所有關於魔域的訊息,幾乎都是從他那兒知道的。
對於那些逝去的人,隨著年歲推移,他們無一例外地在你的記憶中褪色,除了羌歲。
你甚至無法定義他之於你的意義。
羌歲是一個另類的魔修,但他也算是你的朋友……他是個很重要的人。
你撐著傘走在空蕩開闊的魔淵底部,這裏荒蕪、冷清,目光所及之處空無一物。那些羌歲口中令人生怖的魔物像是完全不存在。
你麵前也沒有別的路,隻能一直向前。這是一段不短的路程,然而在此期間,你沒有遇到過任何一個活物,包括那些原本要參加試煉的魔修。
隨著一步又一步踏出,你的內心愈發清明。
有人為你提前掃清了障礙,你隻要一直往前走,然後終會知道盡頭等待你的是什麼。
當你看到那個背影時,幾乎立刻認了出來。
叫你自己也稍稍疑惑的是,你看到他時反而鬆了口氣,然後收起了傘,背在身後。
他轉過身時,臉上掛著一個充滿怒火的笑。看見來人是你,竟也有一瞬間的驚訝。
“你還活著?”你二人重逢,他開口“友好”地問候道。
不過他很快話音一轉,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語氣:“不奇怪,哪怕是個瘋子,那個人也會物盡其用。”
你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然後才像剛發現麵前有個大活人似的,問道:“你在這兒做什麼?”
“你沒睡醒?”他看起來心情奇差,暴躁地命令道:“你過來!”
你狐疑地瞄了他一眼,問道:“你怎麼不過來?”
“哦?”他的語氣危險地低沉下去,左腳作勢往前探了半步,威脅道:“你確定讓我過去?”
你用餘光迅速打量了一遍四周的環境,最後乖順地答道:“不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