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凝肯定是死透了的。
她猝死在封閉的實驗室。
等有人進來發現她,時隔一個周末,她的屍體應當都已經開始輕微腐敗發臭,斷無起死回生可能。
她死得很清靜,沒有任何紛擾。隨後,她的意識卻像是經曆了一場無邊遨遊,沉沉浮浮混混沌沌,直到現在,竟開始有了清晰的聽覺。
周遭開始變得嘈雜喧嘩,吵得她腦殼疼。
她微微蹙眉,羽睫微顫,眼皮重如千斤,她費盡全力,終於突破那層束縛。
她睜開雙眸,便見整個世界在她眼前震動晃蕩,重影疊疊,她的視線失了焦距,眼前一片模糊的紅色。
她試圖抬了抬手臂將自己撐起來,但手腕處卻傳來尖銳的鐵器刺破皮膚的痛楚,她暗叫不妙。
這是被綁在了床上!
手銬裏還有倒刺!
特麼的,是哪個變態?
她立刻警惕地停了動作,閉目聆聽床外麵的聲音。
屋裏麵應該是沒人,但外麵卻是隱隱約約傳來靡靡之音,顯然外麵的人正在尋歡作樂。
有股令她反感的香煙直直地鑽入她的鼻尖,更令她昏昏沉沉。她下意識地蹙眉,瞬間心中更覺不祥。
她動了動另外的手臂,倒是沒有被束縛。
摸了摸疼痛的後腦勺,有個腫包未消,應是腦部受過傷。
她強撐著起身,入目所及皆是浮動的飄逸紗幔。纖細的白玉手指撩開了紗幔,薄薄的紗製寬袖隨著她的動作褪至了臂彎處,露出了白皙的一小段藕臂。
她垂目望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是一件古裝。火紅蟬衫紗衣,簡單的沒什麼裝飾,不似大戶人家的錦衣華服,但暴露無比,薄得透明,裏麵隻著一件鵝黃鴛鴦兜衣。
待頭痛稍作緩和,她抬眸環顧屋內。屋內裝飾古樸,是真正的古樸而非仿古,古典木製家具點綴著條條紅紗幔,串串紅燈籠,整間屋子裏彌漫著一股香豔的情欲之感。
更令她心驚肉跳的是,屋裏放置了一些不堪言狀的器具。
薑凝:“……”。
這是青樓無疑了。
薑凝腦袋中快速思索青樓生存法則,眸光流轉間,便心生了些主意。鴇母也不過是商人,商人逐利,而她有法子能讓她的利益最大化。
想到她一名堂堂青年科學家竟然要從事包裝娼妓的工作,難免有一種英雄折腰的悲愴之感。
可如今也隻能利用些商業套路自保了。
此時,門被推開,薑凝的心一凜,麵上仍維持鎮定自若。
一個體態豐滿,濃妝豔抹的中年女子推門而入,臉上蘊著怒氣,眼底的輕蔑清晰可見,她邁著妖嬈的步子,出口卻儼然一名最市井的潑婦,“老娘還沒叫你伺候七旬老人呢,秦國公府的秦公子就這麼叫你屈尊降貴了?還跑?”
刻薄粗鄙。
薑凝微抿粉唇,垂了盈盈美目,楚楚可憐,內心則吸收著話中的信息量。
所以,前身試圖逃跑,但結果,是被綁在床上,被銬上布滿倒刺的手銬,一動便紮進她已經血肉模糊的手腕裏。
緊接著,鴇母後麵又跟進來一人,那人令薑凝微睜美目。
那姑娘踱步進來,容姿卓越,有種與生俱來的高貴。
最主要的是陳欣?
那是她那時代的朋友。她心髒病突發,尚未來得及還她五十萬借款的朋友!至於為什麼借,當然是因為房價太貴,哪怕國家給了她購房補貼,她還是差了一點兒。
陳欣很豪爽,主動借給她,又在她被領導為難時,放下豪言:“你如果不想幹了,那五十萬不還都行,我就當貢獻給國家科學事業了!”
這麼一個長在紅旗下的幸福善良姑娘怎麼淪落到如此地步?
前世債主,薑凝倍感親切,甚至因為陳欣出現在這種地方而黯然銷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