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鄭家的幾個姑娘吃著了紅豆,便被大人調侃一番:“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嗬嗬嗬,各位姐兒今年可要覓得如意郎君了。”少不得又鬧出幾個大紅臉兒來。
一頓飯下來,眾姑娘皆中了彩頭,不是銅板便是紅豆,隻君熹穩穩當當的吃到底兒,也沒撈個吉祥物出來。
“呀,妹妹怎的也沒得個彩頭?”顏君凝驚訝。
君熹笑笑:“許是老天見我一切都好,沒得彩頭給我。”
眾人皆笑,心裏各自清楚這彩頭到底是個什麼門道,便不多言,隻是圖個吉祥,使些手段也無傷大雅。
到的下晌,鄭惠兒同鄭冰兒便鬧著要出去看府裏人貼對子,剪窗花,老太太知她們都是好動的性子,那是一刻也閑不住,便許了她們出去玩耍,又提醒著莫玩瘋了,眾女子方才出了福年堂來。
君熹口稱不適,自向眾姐妹賠了不是,請辭回了院子,顏君辰中途也尋了由頭,悄悄落了單,獨自往鏡林居來了。
棗兒正守著門等她,這邊廂進了院子,後腳便將院門上了栓,低聲道:“姐兒在暖閣。”
顏君辰進得裏屋,隻見君熹正靠在榻上養神,旁邊放著那方臘梅配綠葉的帕子,似乎是又拿出來改了改,針線還插在上麵,就道:“妹妹這麼便睡了?不仔細被針紮著。”
君熹睜開眼,笑道:“姐姐來,可不是同我說這些的罷?”
顏君辰歎氣:“說來你是不信我,不然那晚何不依我?”
“並非我不信任姐姐,隻是,有句古話說,無功不受祿,妹妹心裏惶恐,為何姐姐要背著老太太和太太告訴我。”君熹也不跟她繞彎,直接問道。
顏君辰忽的站起身來,重重喘了幾口氣,神情恍惚,隻道:“我哪裏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自己。”說著,眼眶便紅了,淚珠子斷了弦一樣往下掉,她背過身,輕輕拭去,仰頭望天,繼續道:“我與妹妹不同,我是庶出,這輩子休想逃出這個宿命,不是我挑撥,二太太為何養我至今,乃是我對她有用,妹妹尚且如此結果,我又會有什麼好下場,有朝一日用的著了,第一個舍的便是我,我並非那貪得無厭不知好歹的小人,之中利害自看的明明白白,妹妹不同,妹妹,你上麵雖有和繼母壓著,可你乃是嫡出,又有京城侯府一品誥命夫人做外祖母,你若想脫離困境隻需一紙書信而已。”
君熹也坐起身來,指尖輕輕摸索著手帕上的臘梅,並不接她的話,自顧道:“那日自福年堂,姐姐追我出來,便是也要告訴我此事罷?隻是姐姐要討的,似乎並非是花樣子。”
顏君辰忽而笑了,點頭:“不瞞妹妹,我要討的,是妹妹的人情。”
君熹看著她:“那你且說說怎麼個討法。”
“任妹妹去如何想我,我想借的,其實是侯府的力,我隻想妹妹脫了困境,日後記著我給妹妹曾通過個信兒,待我有難時能助我一助。”顏君辰坦然道。
君熹明了,隻說:“如今我大門不能出,二門不能離,那京城又遠在千裏之外,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如何助你。”
“妹妹,妹妹信我,我有一個法子。”顏君辰坐到君熹身邊,壓低聲音道:“初二老太太要去香佛山還願,屆時你我皆要同往,等老太太和太太們入佛堂還願,你我便可尋個時機找人托信兒出去,我曾跟著二奶奶料理過家事,認得馭馬的小廝,前幾日通過氣的,他可幫咱們,我並未同他細說,隻說妹妹想念外祖母,尋他托個信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