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1 / 3)

他想要什麼呢?

他也說不上來。

他想要的有很多,想要自己平安的活著,想要楚家獲得更大的利益,想要世界和平恢複原樣,想要世家與awutf能夠共存,想要……

還想要、也更想要的是,謝白夭能安然無恙。

如果要他現在以自己的命去換謝白夭的命,他或許還有些舍不太得。畢竟以生命為代價的愛情太過於沉重昂貴,他自認為還不能承受。他也做不到像謝白夭那樣大義凜然,舍身救人。但他願意去冒自己的風險,一個無法被人預知以及預估的風險,也不願意讓自己承受有可能失去謝白夭的風險。

都是風險,都很危險,但後者的結果太嚴重了,他不願負擔。

真矛盾啊,他想。

不想付出,也不想失去。

當一個自私的人擁有了愛情,那真是太可笑了。又可憐又可笑。

不,愛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是一個笑話。愛,包含了無怨無悔的犧牲,不斷付出,以及不求回報。是他楚梁以往最為鄙夷也最為漠視的東西之一。

多麼虛無縹緲的、莫名其妙的、毫不真實的情感。它突如其來,楚梁也說不出自己究竟什麼時候就對謝白夭產生愛了。是他從c區回來在醫院裏擁抱的時候,也許是前幾日看他不要命的搏殺,發瘋一樣的自坦心跡,又或許是看見他那樣厲害的發病,還是他遊刃有餘解決完所有敵人後給自己表演舔血……

春天還未來臨,可楚梁心裏的野草已經開始瘋長。聽到任何有關他的消息都會悄悄豎起耳朵,聞到一絲絲豆沙的味道都會想到他甚至想要他,要見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心急如焚,見到他後的每一秒每一分都視若珍寶。

真不應該浪費現在相處的時間來思考這個。楚梁甚至有些懊惱。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不知道何時他心裏的名單排列就換了換,多了一個明明還是“其他人”的名字,不知道在看見謝白夭的傷口看見謝白夭的鮮血聽見謝白夭自己講述悲慘過去的時候,自己為什麼如此心痛。

一想到就心痛,像是心髒裏麵安了一個叫做“謝白夭”的機關,按下“高興”,他的心髒就溫暖而跳動有力;按下“痛苦”,他的心髒就被老老攥住,使他絞痛而不能呼吸。

“不過現在還沒有下定論呢,也暫時不用著急。”謝白夭道,“說不準沈浮諸不會要你去。人異邊境肯定需要軍隊鎮守威懾,他可能會讓你駐紮在那裏。”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可能要很久很久都見不到了。”他輕鬆地說出了不祥的預言,“也許永遠也不能見麵嘍,哈哈哈。”

楚梁皺起眉,捂住他的嘴:“不許胡說。”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趕緊撤回。”

謝白夭被他蒙住嘴,“唔唔”了兩聲,心不甘情不願的說了三遍“童言無忌”,最後還加上了“呸呸呸”:“好啦我知道了,就是一說罷了。”

他戳了戳自己的臉:“放心好啦!禍害遺千年,我這樣的人是不會短命的。”

“哈哈哈哈。”說著他還有幾分得意似的笑了起來。

楚梁:“……”

真厲害哦,禍害遺千年,倒是個長壽命。

不過……

“你這樣的人怎麼了?你怎麼就變成禍害了?”楚梁反問。

“我?”謝白夭有些驚奇地看著他,“我難道還不是一個禍害?”

“以前我老是想

啊,如果沒有我,我的媽媽就會好好的,最多隻不過被謝耀渣了甩掉罷了,不會因為我而到處受到牽連,被針對被毆打,最後甚至活活餓死。”

他烏黑而純淨的眼睛盯著楚梁,平靜卻令人憂傷。

“你想,我說的有沒有道理。沒有我的話,媽媽就沒有懷孕,謝耀就不會對她有很久的耐心,等他玩膩了,或是媽媽的容顏老去,他自然就會放手。或許還能靠著他那狗啃過的良心與愧疚,給媽媽安排一個好一些的工作。”

“之後我也不會被他帶回謝家,不會被他的正牌妻子發現,他的妻子也不會因此記恨上我的媽媽,不會去百般刁難,也不會在謝耀麵前挑唆。”

“我的媽媽就可以與謝家永遠的劃清界限,安安穩穩地過著正常人的生活。而不用像真正的現實一樣,剛生下孩子就被趕出醫院,與自己的兒子生離、不得相見,被人虐待作踐針對,最後死的那樣淒慘,沒有墳沒有墓沒有碑,沒有人記得。”

“我知道人不能老是拘泥於過去,不要總是回想過去的痛苦,應該大步朝前走,不回頭。可是我真的忍不住啊。我忘不掉啊,楚梁。”

“我忘不掉她唯一一次鼓起勇氣來看我,被發現拖走時的撕心裂肺,而那個時候我卻隻是一臉茫然,甚至連“媽媽”都沒有叫她一聲。”

“我忘不掉我那同父異母的哥哥趾高氣揚的指著我的鼻子,我這個生母低賤的野雜種不配站著,不配吃飯,不配睡覺,不配生活在謝家,更不配叫他哥哥。”

“我甚至寧願……她死於異物,被異獸吃掉,似乎都不如現實這般可怕。”

像是不在說自己,他說著說著,竟然笑了起來:“多麼可笑啊,你看,我現在又在和你賣慘,就如一隻搖尾乞憐的狗,偏偏還老是對著你搖。”

楚梁嘴邊溜過一連串的髒話,由於某些原因並沒有脫之於口。

“現在呢,我又老是覺得,自己背負了那麼多研究者的心血和希望,卻老是拖著一副病軀,嗑//藥才能正常,嗑//猛//藥才能猛如虎,擠壓生命發揮一點殘存的作用。付出了那麼多,卻還是不能救下那些想救的人,還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生命在我眼前被異物吞噬,束手無策。”

“你知道嗎,‘造物’計劃最大的失敗品,”他指著自己的鼻子,“就是我,謝白夭,一個不a不b不o的靠藥活著的沒腦子的傻蛋。”

“嘿嘿,還挺驕傲。”他莫名其妙地笑,兩顆虎牙卟呤卟呤的閃。

“……真的是一個蠢蛋!”

楚梁有些被謝白夭的思想給震驚到了,一時竟然忘記了自己的糾結。

“不,你不是失敗品。你簡直就是‘造物’洗腦的最成功品。”他直白的給出了自己的總結,“小夭,我說過你多少次了,你/他/媽/的就不能,c/a/o,就不能,??!”

他還是忍不住爆了粗口。

“我知道不對啊……但我真的改不過來。這種思想,被我貫徹了十幾年的人生意義,我真的改變不過來啊楚梁……”

謝白夭有些頹廢地低下頭。

“但我發現自己已經被魂不知鬼不覺的改變了很多……”

他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呢?

自己竟然開始為自己而考慮,開始自主的想要謀劃、想要得到些什麼,想要避開一些危險讓自己好好活下去,甚至偶爾閃過一念,想要一切能力與一切的責任,放棄這個他保護、為之奮戰了十幾年的世界,僅僅當一

個普通人,一個不會用槍、不會耍刀、不會搏擊、不會殺戮的普通人,哪怕在這樣的亂世流亡,被迫拾起武器,也僅僅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所愛的那個人,而不用背負著沉甸甸的心血與希望,不用熬過一次又一次痛苦發病然後喝藥重生,不用永遠警覺永遠帶著武器永遠衝在戰線的前端,不用用自己身體的窟窿去換取一方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