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空舟距離遺跡不足幾裏之地的時候,空舟上漸漸開始喧嘩,不少人對著遠方指指點點。近在眼前的場景,讓雲嘉等人連連瞠目,連龍文牧都心下震撼。
在前方,巨大的透明屏障鋪張開,屏障覆蓋了足足數百裏之地,就像是一口大碗倒扣在廣闊的大地上。
覆蓋數百裏的屏障,根本不似人為布置的,說是神來之筆都不為過。想要支撐這麼大的屏障不知道要消耗多少資源,更別說這個地方的存在得追述到上古時代。別說雲軒國沒有,即便找遍整個大陸恐怕也找不出來第二處。
屏障之中,是無數百丈之高的巨大建築。建築鱗次櫛比的排列在方圓百裏大地上,高聳且連綿,雕梁而畫棟,紅玉樓閣與青磚碧瓦的點綴勾勒出這幅恢弘而美倫的畫麵。
精妙的同時,風格卻是幾乎所有人都不曾見過的古老。這種古老的風格流經著時間的滄桑,又如上古沉睡的巨人,與如今的諸多列國風格完全是大相徑庭。
龍文牧也好,古軒一,亦或是嵐芷音,在目睹了這番宏景之後無不沉默。
這裏是墓之一族,但與他們所知道的墓之一族都完全不同。
龍文牧的狼山也好,天幕山脈的古姓一脈也好,都是以村落的形式存在。然而這裏,卻堪比是一座上古的城池。
巨大的建築與茂密的叢林共存,已經和荒域的氣氛完美的融為一體。
龍文牧目視著巨大屏障內出神,心緒越發波動。
雖然和狼山,和天幕山脈截然不同,但又能從這些風格裏看見些許另外兩脈的影子。冥冥裏,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墓族……”龍文牧低聲自言自語。
狼山和天幕山脈中的兩脈,人數都不多,就龍文牧出生的狼山而言,即便最繁榮的時候,一脈人數也沒有超過千人。而眼下如此繁盛之地,哪怕有人告訴龍文牧說,月姓一脈有數千人,甚至上萬人,龍文牧都不會覺得奇怪。
隻是越是如此,心頭越是淒涼。這樣的一脈,竟也在幾十年前被覆滅了嗎……
空舟在屏障的上空平穩飛馳而過,屏障的另外一側也隨之可見。駛過這片繁華,就如駛過兩個世界的交界。當另外一側的景色映入眼簾,隻是那一眼,龍文牧的雙眸就驟然猛縮。
瞳孔收縮的猶如針芒,而眸光反照中的,是他一生難忘的場麵。
與之前的繁榮截然不同,屏障的另外一側,光幕坍塌,萬物為廢!遮天的光幕之上,是被某種力量硬生生撕裂的巨大空洞,像是張開的猙獰獸口。曾經有某種龐然大物,就是從此長驅直入,衝破一切,踐踏一切!
光幕之下,是被夷平的山嶽,那是能夠改變地形的力量。無數的坑窪,半數的建築在某種偉力下化為殘垣。
坍塌的廢墟裏,血跡時隔數十年依舊清晰可見。泛紅的牆柱,那些被染紅的地方,仿若曾有人用桶與盆將滾燙的血潑灑在其上。
簡直就是天災!如果龍文牧不知這是天妖所為,大概會誤以為這是天地自然衍生的災難導致。但並不是,這是妖獸所為,這是天妖所為,天妖九嬰!
沒有僥幸,天妖帶來的是絕對的毀滅。填滿視野的瘡痍,遙隔時空的災難猶如發生在今天,就在此時此刻。那是決死絕命的戰鬥,人族的力量在天妖麵前宛如螻蟻,而墓之一族的使命讓他們舍生忘死,義無反顧,抵禦,抗爭,絕望,然後覆滅,直到這偌大的地界化為如今的死地。
無情,無望。
狼山如此,天幕山脈同樣,就連這裏也不例外……
凝視了許久,許久,龍文牧最終強壓下了心底翻湧起來的悲痛和凶栗。
他的身旁,古軒一不發一言,雙拳緊握,拽緊的掌心流出絲絲殷紅。
天妖師們各個肅穆,任誰看見這樣的場麵都能意識到,這裏曾發生了他們無法想象的戰鬥。而這樣的戰鬥,是連他們這些天妖師亦沒有資格參與的。
“也隻有天妖才能做到這樣的事吧。”陸萬博在呆愣的白浩等人身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