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邑一入宮,王上身邊的侍隨親自迎接,領著他去了後園。
宮裏的後園是王上為己用的地方,他入朝堂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來後園。
沈邑循著侍隨走去的方向,一眼就瞧見了站在河岸上喂魚的王上。
須臾,王上撒盡碗裏最後的魚食,將空碗遞給侍隨,轉過身,朝沈邑招手,示意他過來。
沈邑微微頷首,往王上身邊去。
走近了,沈邑朝王上揖禮:“王上。”
“起身吧,”王上伸手去扶他,“你我之間,無需多禮了。”
“王上,您是君,我是臣,理應如此,臣不敢僭越。”沈邑低頭。
晨光初顯,映得河麵波光粼粼。
王上背過身,凝眸盯著躍出水麵的魚,喊了他一聲:“沈邑。”
“臣在。”
“你還記得,你第一個孩子出生時,你是什麼心情嗎?”
沈邑不作聲。
王上繼續說道:“我記得,我記得我第一個孩子出生時,我心裏是多麼喜悅,”頓了頓,他抬頭瞧著遠處的天,“他就是在晨光微熹的時候出生的,我在產閣外焦急地等待,直到聽到他第一聲啼哭時,我心裏的石頭才落下來了。”
“我給他取名璟兒,他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很看重,這你們都是知道的。”
沈邑:“當初,王上得了第一子,十分高興,下令宴請虞城的百姓,王上的第一子出生還未滿三天,王上就有心要立其為太子。”
“是啊,”王上眼漸漸紅了,“可惜啊,璟兒沒那個命。”
須臾,王上轉過身,看著沈邑:“我明白,璟兒的死與誰都無關,是他自己的命,我心裏都明白,但我實在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他已經離開了我的事實,他是我的第一個孩子啊,你叫我如何能接受他死了的事實!”
王上越說越激動,跟在王上身邊多年的侍隨忙上前:“王上,別動氣傷了您自個兒的身子啊。”
“王上。”沈邑想開口,卻被王上打斷。
“沈邑,我知道,你一直以來,在瞞什麼,”王上盯著沈邑道,“我的璟兒死後,虞城就傳,是你的雙生子奪走了我璟兒的福分,我璟兒才會死的,但我心裏都明白,璟兒的死怨不得誰,但我心裏痛啊,他是我第一個孩子,第一個孩子啊!我對他寄予厚望,沒想到他這麼早就走了。”
“我不信,我不敢信,璟兒真的走了,所以我隻能抓著你的雙生子奪走了我璟兒福分的這個傳言,來治我心中的痛,你明白嗎?”
“王上。”
“不,你不明白,”王上輕輕搖頭,“你要是明白,你就不會將你嫡女已死了的事瞞了這麼多年!”
沈邑驚慌:“王上。”
“怎麼?不敢相信我知道?”王上皺著眉頭,“沈邑啊沈邑,你真以為你的計劃周詳無人知?真以為你所做的沒有破綻嗎?不,不是,是我知道卻沒有深究,因為我隻是想抓著一根能讓我忘記璟兒的稻草,隻要抓著這根稻草,我就不會那麼心痛璟兒的離去!”
“王上。”沈邑輕聲道。
“你欺瞞你嫡女已死的事,我不追究,但你和大皇子合謀一事,我不能放任!”
沈邑心一緊:“王上,您都知道?”
“怎麼?你以為我一切都不知?那我堂堂奕國的王上也不用當了!”王上忽地發怒,指著沈邑吼道,“沈邑!我看在我們為君臣這麼多年的份上,一直對你寬容,沒想到你竟背叛我,和五皇子同流合汙!”
聞言,沈邑倏地一跪,也不辯解了:“王上,臣知罪!”
王上閉上眼,輕吐出一口氣,眉眼裏滿是悲痛:“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我不殺你,也不會因此殃及你無辜家人。但不重罰,不足以定人心,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會下令,讓你去駐守最冷邊疆,不得我令,永不得回虞城,不日出發!”
沈邑緊抿著唇,伏身領命:“臣領令,謝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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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蕭芫煊一得到沈邑入宮的消息就往華殿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