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高掛。
周以聞揉著通紅的雙眼,緩緩從地麵上撐起。
在,在哪?
四周滿是腐朽的味道,混雜泥土特有的氣息,從上至下,灌進他的鼻腔。大腦昏昏沉沉,眼睛也隻能半睜,眼前似乎看不見什麼東西,一片昏暗。
他剛想起身,卻被地上的石子差點絆倒。
放棄控製身體的打算,周以聞胡亂的向四周摸去,幾次落空後,終於碰到一塊方方正正的東西。摸到的物體觸感冰涼,像是一塊經久不化的堅冰,穿越過足夠朝代更迭的時空,靜靜的在那裏矗立。
我明明在酒吧
記憶還停留在迪莫酒吧的粉紅色燈光,喧囂間的推杯換盞,偶爾湧現的迷亂心緒。
拜托,考完試蹦迪超酷的好不好。
隨著室友強行灌下最後一杯烈酒,自己躺倒在沙發上,聽到了周圍響起的一陣爆笑。
然後,就一點不記得了。
嘶,腰好疼
稍稍緩了片刻,借著昏黃的月光,周以聞也能看清些許。
先前摸到的是塊石碑,上麵刻著些許從未見過的字體,但不知為何,自己卻不由自主的讀出了上麵的字。
這份記憶和熟悉,似乎,源於血脈。
“科莫恩·佩爾,1471-1512。”
渾身打了一個戰栗,大腦立刻清醒過來。身體像是慢了半拍,短暫的遲疑之後,迅速向後跳去。周以聞驚異的望著前方,觸目可及,皆是一排排黑壓壓的石碑。
自己所在的地方,赫然是一片墓園。
我到了哪?
他發誓魔都沒有這樣的地方。印象裏最近的一處墳地,也要在偏僻的郊區,距離原先所在的地方有著一個小時的車程。
按照自己的腳力,起碼也得走上半天。
回想起墓碑上看到的名字,周以聞更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自己一定是還沒睡醒,他確信。
忽然,空中傳來鳥類啼哭似的鳴叫,聲音響亮而真切,似乎就在周以聞的耳邊。略有些遲疑的回過頭去,一張滾圓的貓臉懸在半空中,四眼相對。
“咕!”
兩者同時被嚇了一跳,周以聞更是發出了從未有過的刺耳尖叫。貓臉則早已被驚動,撲棱翅膀,迅速浮空而起,消失在黑夜的盡頭。
聲音漸漸遠去。
被嚇到在地上的周以聞緩複片刻心情,才從地上輕輕爬起,臉色頗有些難看。
我竟然被一隻貓頭鷹嚇到了嘴角微微抽搐,周以聞抬頭看天,月亮已經緩向西斜。
“不行,這一定是做夢。”他低著頭喃喃自語,看著自己略顯細嫩的雙手,下定決心,輕輕抬起。
“啪!”清脆的巴掌擊打聲在夜空中響起。
沒有用,眼前的墓碑依然真實。
再次用力抽了自己一巴掌,鳥雀驚飛後,劇烈的疼痛感消磨了最後一絲正在做夢的幻想。
確認了處境的周以聞歎了口氣,緩複心情,借著月光沿著泥徑走去。
當務之急,是離開這個不詳的地方。
小路很長,通往看不到盡頭的地方。耳邊時不時傳來動物的怪叫聲,似鳥又非鳥,有點像電影裏恐怖的背景音樂。
脖子處有些發涼,腳掌也隱隱作痛。似乎似乎真的走過很長一段路,來到了這片墓園。
不對,我帶了手機的啊!
終於醒悟過來的周以聞摸向自己的口袋,但是兩邊都是空空如也,早已沒有手機的影子。
會不會,落在了睡著的地方?
要回去嗎?
糾結了片刻,遠處的空中又傳來高昂的鳴叫,讓人頭皮發麻。將手機的事情暫且放下,他硬著頭皮,摸索著前進。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離開這裏,才是目前的第一要素。
好在是沒有選錯路。遠遠地,周以聞就能看見,一扇緊閉的大門矗立在兩顆大樹間。
抱著門沒有上鎖的心態,他走上前去,對大門輕輕推動。
“吱”布滿鐵鏽的大門發出難聽的嘎吱聲,微微露出一條小縫。然後哢嚓一聲,鐵門卡在了原地。任他再怎麼推動,也無法在推開半點。
得,門壞了。
心虛的朝四周張望。確認沒有監控的存在,周以聞心虛的後退半步,滿臉尷尬。
“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