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的女孩兒,連自欺欺人的摸樣也很可愛。她努力地營造了個大大的、五彩斑斕的泡泡,她將真正的自己藏在泡泡裏麵,希望周圍的人還有王不負,都隻看著她那個華麗的表象。
夏瓷也營造了個泡泡,不過那個泡泡在心裏,並且通過那個泡泡看世界。而羅彩球的泡泡在外麵,讓別人通過那個泡泡看她。
羅彩球一直抗拒王不負接近她的家庭,真正想的,就是讓王不負和所有人一樣,也站在泡泡外麵。
羅彩球也好,夏瓷也好,誰的泡泡都很珍貴美好,王不負不想戳掉。他隻是想進入其中、參與進去。成為她們生命中獨一無二的人。
所以王不負一直很耐心,在等著合適的契機。隻是沒想到,這個契機來的如此意想不到。
來到羅彩球家樓下,王不負給彩球打了電話。
聽到王不負居然來了,羅彩球無比驚喜,以為他是來道歉的,自怨自艾全沒有了。拿了鞋子就要下樓找他。
“他來了?”羅媽媽問。
“來了!”羅彩球笑嘻嘻地穿著鞋子,穿好之後才想什麼,又噔噔噔地跑進衛生間。對著鏡子檢查了自己的摸樣,將左邊的有點歪掉的馬尾重新係了下。
“看你興奮的,穿著鞋子還在家到處跑。”羅媽媽抱怨道,心裏暗暗地舒了口氣。
其實羅彩球消沉了幾天,最擔心的就是羅媽媽了。女兒傷心還不是最大的事情,每個月女兒交給她的兩千塊錢,才是真正現實的問題。
羅媽媽本來身體就不好,丈夫出了事,她必須扛起這個家,隻好去做兩份工作。早上四點就起來做環衛,結束後再去商場當收銀員。做的這麼累,一個月拿的兩千都不到。
丈夫傷到了神經,無時不刻都感覺鑽心的痛楚。有效的止疼藥很貴,隻能買廉價的烈酒來止疼。這就要花掉不少錢了,還有其他藥品和夥食,羅媽媽累死累活,卻連女兒的大學學費都攢不出來。每次看到女兒拿回優異的成績,她就心如刀絞。
有了女兒拿回家的錢,她可以不去做那個每天要起大早的環衛工作。有錢去買止疼藥,讓丈夫不至於整天醉醺醺地,動不動就勃然大怒了。從親戚那裏借的治病錢,現在也能陸續開始還了。
羅媽媽早就被生活壓彎了腰,覺得女兒跟了那大老板也是好事。畢竟等女兒大了,父母卻拿不出錢來給她大學。一個漂亮姑娘,卻拿著高中文憑,家境又那麼貧寒,能找到什麼好工作、好歸宿?
可女兒這前幾天哭唧唧的,人家才來找一下,又顛顛地迎出去的摸樣,真是讓羅媽媽歎氣,“你看看你,什麼樣子了。不知道給他點臉色看,釣一釣啊。”
羅彩球笑道:“給過了呀,所以他才來哄我了。”
確定了自己依舊很好看後,她小跑著開門下樓。
“唉……”羅媽媽歎了口氣,跑到廚房,探頭往下麵看,隻見女兒和那男的說著話時,低著頭,腳尖點在地上畫圈。羅媽媽是過來人,知道女兒肯定是陷得很深了,不禁連聲歎氣。
羅彩球聽王不負說,要請她的爸爸去青瓷科技設計盔甲。她不知道楚國甲胄已經失傳,以為隨便什麼懂點曆史的畫家都能做呢。王不負卻要請她爸爸來做,肯定也是為了哄她。
羅彩球心說,王不負總是這樣,從來沒有花言巧語,卻一點點地改變了她的人生。她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那個喪失了全部希望和勇氣的父親。而王不負也知道這點,想要幫助她解決這個問題。
她以前不希望王不負參與進來,那是因為覺得就算王不負有錢,也改變不了什麼。她的父親不是有錢就能改變的,是心塌掉了。既然如此,那麼她就將這件事藏起來,不想拿出來給王不負參觀,賣弄可憐。
現在王不負拿出了個非常具體的方案,不是給錢,也不是虛無飄渺的關心,而是給她父親一個有價值的工作。
“謝謝你。”羅彩球上前一步,微微仰起頭,看著王不負的眼睛,輕聲說:“我好想現在就是十七歲呢。”
“那我就看不到你十六歲的摸樣了。”王不負笑道。
羅彩球又不是想一夜長大兩歲,撅嘴道:“算了,我再等一年吧。”
“等等,你現在十五,不是後年才十七歲麼?”王不負驚問。
“虛歲啦。”羅彩球臉紅紅地說。她現在好心動,不願意等到後年,所以耍賴皮,提前了一年。
王不負笑了:“走吧,帶我去見你爸爸。”
“嗯。”羅彩球笑眯眯地,把王不負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