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英進到萬福殿中,剛好遇到從內殿走出來的張公公。
“皇後娘娘,您來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向著仲英行禮。
仲英淡笑:“張公公免禮,陛下他怎麼樣了?”
張公公道:“娘娘放心,陛下方才醒來後,白公子和許太醫方才都為陛下請了脈,說是無甚大礙,隻是近日有些疲憊導致的突然昏厥。
如今,陛下喝了白公子配製的安神湯,又睡下了。”
“哦,那就好。張公公這是要出去?”
“回娘娘的話,老奴是要去禦膳房,親自囑咐他們給陛下準備些白粥,白公子說,等陛下醒了,需得喝些暖熱溫粥才行。”
“嗯,那張公公就且去吧,本宮自行進去即可。”
“老奴遵旨,娘娘您請。白公子在裏頭守著陛下呢。”
“好。”
張公公恭敬的站在一側,半低著頭,目送仲英從他身邊朝著內殿而去。
老邁幹涸的眼眸中,滿是感動不已的霧氣。
張公公長舒一口氣,悠悠的感歎著,他們主子的誠心終於算是感動了這位巾幗女子了。
站在內殿珠簾之前的宮女見到仲英來了,忙跪地行禮。
仲英素手輕抬,示意她們莫要出聲,像是怕驚擾了殿內之人。
珠簾被緩抬起,仲英蓮步輕移,來到趙煜的軟塌之前。
白淩晗剛想說話,仲英就比了個噓的手勢。
她站在軟塌之側,望著趙煜安穩的睡顏,安心的笑了。
片刻之後,仲英以眼神示意白淩晗隨她出去一趟,她有話需要同他講。
白淩晗吩咐了中殿裏的小太監時刻注意趙煜的動靜,而後隨著仲英出了萬福殿。
二人一前一後,行至宮中禦花園的回廊亭子裏,方才停了下來。
仲英先開口,向著白淩晗道:“白公子,陛下今日突然昏厥,隻需服用安神湯就無礙了?”
白淩晗瞧著仲英眼中的關切之情,表情認真的回道:“皇後娘娘之前不是還同我說,陛下他是裝暈的呢。
既然是裝暈,那一碗安神湯自是足以。”
這家夥……這是在為龍榻上躺著的那位打抱不平麼?
仲英道:“怎麼,白公子是覺得本宮太過無情了?”
白淩晗歎氣一聲,道:“皇後娘娘,陛下他對您的心意,您對陛下的擔心之情,我們都看在眼底,可娘娘為何卻要裝著如此的無情?
陛下因為娘娘假裝失憶一心想要出宮之事,日夜難寐,心血不足,心火炙盛。
又因為疾馳往返大遼為您求藥,而連日疲累,今日突然昏厥,娘娘就真的不能再給他一個機會麼?”
“白公子,我跟著陛下叫你一聲小白,我知道,你跟在他身邊多年,與他的情分匪淺。
既然你認識他時間那麼久,也應該是十分了解他的。
他是一位心中有抱負的帝王,中原之地,滄海之巔,他的理想有多宏遠,不需要我說,你也是清楚的。
可他如今為了我,卻已經開始妥協,已經與他心中的宏遠之誌開始偏離了。
昔日性情冷傲,存身於暗中謀劃諸事,殺伐果斷的譽王爺,如今已經變了模樣。
他變成了世人所求的溫柔癡情的好夫君。
可你要知道,天上人間,可遇而不可求的是隻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尋常女子若是能得到一個這樣的夫君,那是一樁佳話。
可是一個帝王他可以多情,卻不該專情。
從前,我不懂這個道理,如今,我懂了。
若我執意留在宮中,我便會是他的那根軟肋。
有心顛覆朝綱之人,定會以我仲家女兒的身份做文章,繼續來攻擊他。
我們的相遇看似是在他的計劃之內,其實早在天意注定之中。
我的鳳凰星之命格,就是為了逆轉他的帝王星命格而存在的。
若非如此,我的父親也許不會枉顧太祖父和祖父兩代忠臣的教誨,做出了那些與忠臣之魂背道而馳的事來。
父親是為了幫我擋住我的天命,可我卻選擇了與他對立。
可是父親卻沒有放棄我,這次仲太妃與五王爺之事,明著看是父親率領仲家軍助他們起事,實則是父親為了想要助我扭轉命格而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