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倆人轉移到床上同被相眠,這一次又是淩天月先睡著了,花圓看看好友近在咫尺的沉靜睡顏無奈地歎道:明明今天是她懷揣心事不請自來的,但倒最後睡不著的卻是自己,這人還真是和小時候一樣沒心沒肺啊……
可能是床前回憶聊得多了,待花圓閉上眼睛堪堪睡去時仿佛又夢回了那個十多年前的蟬鳴夏天——
這一年花圓正以優異的成績和別在袖管上的三條橫杠完成了小學五年的學習生涯,等待暑假過後升入家附近的“美德路第二中學”。她對嶄新的初中生活自然是很向往的,所以在開學前的首次報道日裏便早早來到新班級挑了個正中心的位置坐下,報道日可以隨便坐,屁股下方的四排四座很符合她模範生的卡位。
不一會兒,一個和她同一小學畢業的女生主動坐過來充當了臨時同桌,由於是老相識坐一起不會尷尬,倆人閑聊間邊觀察著走進班裏的每一張新麵孔,這些都將是陪伴自己度過四年初中生涯的有緣人。
隨著報道時間接近,班裏的位置陸續坐滿了,就還剩下首排正中心的一個空位。這位子一般沒人會選,因為就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不是吃粉塵就是接唾沫,反正不好受。花圓很好奇這個遲來的幸運兒會是誰,此時班裏已經很安靜了,老師站在講台邊注視著大家,突然,外邊走廊裏傳來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與此同時打鈴聲響起,最後的幸運兒踩著點露麵了。
這是一個一眼看過去皮膚雪白、相貌亮麗的女生,最神奇的是她腦後紮著的兩股麻花辮居然拖到了後腰處。
怎麼會有人留這麼長的頭發?花圓一臉驚訝,編著辮子就這麼長了,那放下來不得到屁股了?
長辮女生很快在老師的指引下坐到了花圓這排的首位。之後的時間裏,花圓一邊用耳朵聽著台上老師講述升入中學後的注意事項,一邊好奇地用眼睛盯著排頭女生的後腦勺,心裏尋思著每天編這兩股頭發得花多少時間,不會就是因為編辮子才來晚了吧……花圓默默決定等正式開學後找機會親自問問對方。
可真等過了兩周後的9月1日開學,花圓卻發現找不見這個人了。都怪她並未記清楚人家的全貌,隻記得那一對長到驚人的辮子了,而班裏每一個紮麻花辮的女生都不像是她,因為長度不對啊,花圓也不好意思到處去問,唯有暫且將這個懸念收了起來。
與此同時,隨著預備班生活的逐漸展開,她很快和自己的第一任同桌淩天月成為了朋友。
淩天月和她印象深刻的長辮女生恰好相反,留著一頭類似男生的利落短發,好在她的臉型和五官都很秀氣,在短發的映襯下反而透著股清爽少年氣,很是好看。遺憾的是這位相貌姣好的同桌並非如外表一樣是個乖巧學生,上課總是神遊不說,作業也全抄她的,學習態度就和個差生沒有區別。
花圓其實欣賞不來這種不思進取的性子,而且這人不光學習態度差還特別愛睡懶覺,一開始倆人還約定在共同途徑的十字路口彙合一起上學的,花圓是大隊長,自然要到得早些,可淩天月除非是趕早抄作業,不然根本起不來,基本都是踩著點才進教室。
一起上學的約定很快作了廢,花圓看著自甘墮落的同桌常忍不住暗皺眉頭,可她卻不好表現出來,一來是她曾委婉地勸過對方,可人家根本不當一回事兒,說多了怕引起尷尬;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在普通同學裏隻有淩天月從不在乎她的大隊長身份,會毫無顧忌地在她麵前暢所欲言,有時班級紀律混亂需要她樹立威信時,這人也願意配合,所以花圓還挺珍惜和對方的友誼。
既然她拉不下麵去督促淩天月,隻能保持住自己的學習勁頭,並做好大隊長的職責。
時間就這麼日複一日地過,花圓也從預備班逐步升到了初三中考年。
申市每年能考進高中的比例不超過50,有一半學生是注定要被淘汰去職業學校的,所以這時願不願意讀書全是自己的事,真說不聽話的老師也無可奈何了。而在這最為關鍵的一年,花圓竟發現淩天月還能把她的散漫個性發揮到更極致。
又是周一上午的第一節課,淩天月也是再一次的沒有出現。她最初隻是逃掉周一早上的早操,直接趕來上第一節課,直到有一次她遲到久了,待第一節課過去二十多分鍾了才敲門進來,於是老師便讓她罰站了。誰知這一罰似乎罰出了她的叛逆心理,在之後連續的周一上午第一節課,她幹脆都不來了。
花圓實在有點看不下去,其實經過不停更換,她倆早不是同桌了,不過彼此間還維持著親密友誼。她待淩天月踩著第一節下課後的十分鍾休息間隙進門時,走上前問道:“你第一節課就打算不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