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華神都——迦樓羅王國。
二月的迦樓羅正值瑞冬,入夜後的宮闕華燭通明,那琉璃瓦沿的外頭是寒風刺骨大雪紛飛的景事,冷得叫人牙根打架,身子直抖哆嗦。
而被金壁紅磚包裹的宴雲台裏則是暖爐生香,一派鼓樂齊鳴。舞姬們揮著裙擺,手裏拿著一把彩色的花扇,做著嬌羞遮麵的動作。將臣們的美酒一杯接著一杯的敬上,他們統統朝王座之上,敬以宴辦九百歲壽辰的帝君銀燁說著恭賀的話語。
剛開始熱鬧不久,在那談笑迎賀的杯觥交錯之際,老帝君銀燁還沒來得及回應眾人的朝賀呢,他的心口突然的梗痛,眼前一黑,便重重的躍倒在地。緊接著,他被緊急的抬回了玄鳴殿。
還沒等眾人徹底反應過來,銀燁又突然從床榻上翻起身來,趴在床榻邊朝地上咳了一大團黑血出來。
銀燁早有肺疾,終年傷風癆咳,特別是一到陰天,那霧霾四起變得看不見遠處的那個時候,他就咳得死去活來的,有這麼一天也是遲早的,遲早要去見閻王的。
他脈搏漸弱,麵無血色,連宣過來給他把脈的仙醫眼晴都瞪直了,仙醫表情當場凝滯,連歎三口氣,估測著已是到吹嗩呐的時候了。
想來,天司監這幾日早已觀察到天象反常,這帝君銀燁的星宿漸漸無光,直到破落,多是氣數將盡。
殿外的一行宮女們身著淨白的紗衣,步子緊促的提著點了燭火的小籠來到各個大殿宮邸前,將燃起燭光的火籠子放到宮門兩旁石雕懸壁呈臥羊形的燭台上。
隨後,一行宮女各分兩人,站駐在各個殿前宮門的兩旁。
空明仙尊速步前來,他支走了守門的兩個宮仆及一幹無關的人後再徑直走進寢宮裏,又將門一閉,整個空間隻留他自己站在床榻前聽從銀燁最後的詔旨交代。
榻上,銀燁蒼白枯竭的唇畔微微啟動說:“空明,我不行了……壽數將盡,我也該是時候了,我早已擬好了遺詔……遺詔…”
銀燁用餘力抬起一根食指,指向掛在牆壁上的那幅畫,氣若遊絲的說:“遺詔在畫的後麵,那裏有個暗格……”
空明朝銀燁說的暗格走去,他將畫移下,打開了暗格,從裏麵取出了遺詔。
“空明……”銀燁喊他。
空明仙尊連忙轉身,他拿著遺詔上前扶起銀燁,“帝君……”
“迦樓羅下一任的王是…是…是三皇子,空明,你務必……”
銀燁的話語間透出來的氣息越來越弱,空明在明白了王意後,還沒等他徹底說完,便接上了話,篤定且一副忠誠的回答說:“空明尊命,帝君請萬萬放心,空明我……必將勢死效忠三皇子,臣,將鞠躬盡瘁的輔佐神都迦樓羅的新帝王。”
空明仙尊的話語剛落,這榻上的銀燁就斷了呼吸合眼去了。
宮門外,待那持國法老索羅與那永望閣的側妃娘娘仲秋怒勢衝衝的領兵推門進來時,帝魂已在瞬時化為一縷虛煙,往那金磚瓦簷上的一輪哀月飄去了。
空明更是眼疾手快的將遺詔收進了懷裏的衣襟中。仲秋隻見銀燁的死狀,她抓著那紫花蘇繡的羅衣裙擺朝空明疾步而上,怒目睚眥的朝空明咆吼:“空明,你好大的膽子,膽敢叫人攔禁我在永望閣讓我不能見帝燁最後一麵,你…你是何居心。”
空明冷嗔的一笑,對此拒不認帳,還反問道:“娘娘,這可是未免言之過重了,以娘娘這後宮之主的地位,你看我是有膽子敢攔禁你的人嗎?”
仲秋白眼:“少廢話,守在帝燁身邊的最後一個人是你,想必,那遺詔也給你了。”
站在仲秋身後的索羅麵目詭獰,他徑直上前一把揪住空明脖子前的衣襟,迫不及待的問道:“遺召在哪兒?立的新王是誰?”
空明冷冷的嗤笑一聲,自然不會任索羅擺布,雖然他是國中的右侍法老,但空明的仙位一點也不比他低。
空明用力甩開索羅揪住衣襟的手,斜目傲視著他說:“到時候你自會知道。”
索羅擰緊了眉頭詭異的盯著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