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關氏內心裏真的很介意這件事情,當年徐筠已經是記事了的,知道關氏才是她的親生母親,隻是六歲那年徐筠大病了一場,醒來就忘記了她真正的身世,隻一心記著他們是她的二叔二嬸,想來當年也是怕她年紀小,到時候說漏嘴,所以一直都不允許她稱呼他們為爹娘,直到後來索性真的忘記了。
這可是欺君之罪,徐筠忘了以後,他們也決心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裏,少一個人知道便多一分安全。
“老爺,您說,這到底都是些什麼事呀?怎麼好端端的,筠兒要去見薑苓,明明兩人那麼不對付,有什麼好見的。”
徐庭此時的內心相當不安,被罷官削爵不說,如今自己這顆項上人頭能不能保住都兩說。
“你問我,我問誰去。”徐庭自從上次被聖上問完話以後,心便沒有放下來過,一直都懸上麵,如今更是什麼都沒了,他剛才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我問你,你保不保證那孩子真的死了?”
徐庭覺著,隻要不是牽扯到十三年前的往事,想來陛下如今降罪也隻是一時的,怎麼都會念在他那個短命大哥的份上,把事情揭過去的。
“老爺,您這是哪裏的話,那孩子自然是死了的。”關氏不明白怎麼又提起這茬了。
“可你我都沒有到蘇州去親眼見了屍體不是嗎?”
徐庭想起陛下問他那句話,便脊背一涼,這麼重要的事情,他當時怎麼就沒有親自去確認一下。
他這才回憶起,當時他正好被陛下委任了第一份實差,倘若離京隻會招人注意,便隻叫了關氏奶娘的兒子去了趟蘇州,帶回來的消息便是那孩子真的去世了。
“老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今日這事,還能和十幾年前的事扯上關係嗎?可陛下不都說了是因為筠兒私自見了那薑苓嗎?再者說,陛下若是真的懷疑當年的事情,怕如今早就下了滿門抄斬的旨意了。”
不知道是“滿門抄斬”這四個字刺激了徐庭,還是因為關氏不停地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徐庭隨手便朝關氏甩了個耳光。
“啪”的一聲!
關氏被這一巴掌打得猝不及防,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竟然被打得摔倒在了地上,她不由得想起當年,徐庭知道她把那孩子送走之後也是給了她一巴掌。
一旁的徐庭卻隻是甩下一句“聒噪”之後便拂袖而去,徒留關氏一個人捂著半張臉愣在了原地。
她知道徐庭因為今日種種不好的消息心情不好,可這難道是她的錯嗎?要說錯,那也是因為他當年動了那不該動的心思,如今便是連她親生的女兒都不能喊她一聲娘親。
關氏很是鬱悶,卻也隻能收拾收拾,去找劉氏了,隻要劉氏還當筠兒是她女兒,便不會坐視不理。
禦書房內
趙璋正坐在書桌前處理今日的政事,而傅竟夕則是坐在側對麵的椅榻上,看似認真地翻閱著之前先生送給她的棋譜。
“思思,若是實在看不進去便不要看了。”
傅竟夕心下歎了一口氣,果然先生還是了解她的。
“我沒有看不進去,我我是看不懂而已。”
明明每個字都能看懂,偏偏連起來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先生,您會不會覺著我很笨呀。”
這麼一想她真的好像一個廢物,醫術不會,廚藝也不好,更不用提什麼刺繡女紅了,現在又發現她連棋都不會下。
“怎麼會呢。”
傅竟夕原本還以為先生會誇她點什麼,沒想到先生說完那四個字以後就沒下文了,就不提點她什麼別的優點嗎?
她就不應該有想多陪陪先生的這個念頭,沒想到先生白日裏這麼繁忙的,以前她就是聽說,這還是她第一次親眼所見。
見趙璋遲遲沒有別的回應,傅竟夕就隻能撇撇嘴很不服氣地繼續看她手中的棋譜,她就不信她看不懂了。
趙璋看她繼續在埋頭苦讀,哪裏能不知道小姑娘的心思。
明明大多時候都懂事的像個小大人,可偏偏也喜歡聽那些哄她的話。
趙璋放下手中的奏疏,起身走到了她身邊坐下,試探性地說道:“怎麼,思思不高興了。”
剛才不順勢誇她些什麼,現在又來哄她,她哪裏有這麼好應付的。
見傅竟夕把頭別了過去,趙璋就知道她這是小孩子心性又來了。
“思思哪裏看不懂,先生教你好不好?想來也不能讓思思白白喊了這麼多聲先生。”
趙璋側頭看了一眼小姑娘手上的棋譜,發現這棋譜竟然還停留在第一頁時,不免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