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7章 暴風驟雨(1 / 3)

我不記得自己如何上了得勝哥的車,隻記得車窗外的景色在快速後退,有個熟悉的門口一閃而過,可能是金公館。

我的思緒在掙紮,身體卻是軟的,我能感覺到得勝哥將我摟在懷裏,問我住在哪,可我說不出來,漸漸的沒了知覺。

我是被一陣嘔吐感頂醒的,醒來後一歪身子滾到地上,不管不顧的嘔吐起來。

一頓瘋狂的嘔吐後,我癱坐在地上喘粗氣,一條溫熱的白毛巾伸過來幫我擦臉,我朦朦朧朧的看到了得勝哥。

他沒了牌桌上的油滑,整齊的油頭也徹底亂了,他果然不適合這樣文質彬彬的造型,一沒外人在場就顯出大大咧咧的原型。

“還難受嗎?我叫人給你熬了醒酒湯。”

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發覺周遭環境陌生,不是我家也不是酒店。

“這是哪……”我掙紮著爬起來,可搖晃了一下又想吐。

“我的住處,”得勝哥回答。

他穿著白襯衣,袖子卷到胳膊肘,一手毛巾,一手水杯,靴子也沒脫。

我怎麼莫名其妙到了他家?我睡了多久?這問題讓我心跳加速,不敢深想,隻想趕緊離開。

這不隻是他家,也是薏英的家,我不想久留。

我匆匆下樓,得勝哥跟在我身後;“現在太晚了,你……留在這休息吧,我給你的公館打個電話說一聲。”

“不用!”我幾乎喊出來,他怎麼有臉留我過夜!

“那……你等一下,等會兒喝了醒酒湯再走,你這樣我不放心……”得勝哥不肯放棄,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關你什麼事?”我忍無可忍轉過身麵對他;“關你什麼事!!你憑什麼帶我來你家!你經過我允許了嗎!經過敬雨允許了嗎!!”

得勝哥幾乎是笨拙的看著我,像個犯錯的孩子;“小蛋羹……”

我心口仿佛被刺了一刀,揮手打落他手裏的杯子;“是金潮!”

“好……金潮,”得勝哥無力的強笑;“你……喝了很多酒,不喝醒酒湯明天會頭疼的。”

“敬雨會照顧我!”

回憶起牌桌上的樁樁件件,我恨的心裏滴血,我不管不顧的將敬雨變成利刃,狠狠的向他刺去。

得勝哥的表情僵住,呆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我色厲內荏,逞了一時嘴快,過後加倍的痛苦。

可痛苦的源頭又是誰呢。

“……你別這樣,我沒別的意思,”得勝哥的話語幾乎是吹出來的,語氣中全是求饒;“我就是……就是……看你這樣,心裏很難受。”

我眼睛酸脹,幾乎能感受到得勝哥的痛苦,可他能否感覺到我呢?

得勝哥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我看見他眼圈紅了;“既然你執意要走,那我送送你吧……”

說罷,他饒過我去拿軍裝外套,我這才發現自己的外套馬甲都不在身上。

“團座,醒酒湯熬好了,”一個傭人端著托盤出現。

“熬好了!?”得勝哥的語氣仿佛是看到了救星,回過頭,眼神裏帶著幾分哀求;“那趁熱喝了再走吧!”

我沒見過他如此卑微,想他還是排長時都能擺出連長的譜,現在做了團長,卻反過來伏低做小。

“就喝一碗……喝完了我送你回去,”得勝哥戚戚的說。

我沒有回答,這是我最後的堅持。

他就當默許了,立刻將外套脫了,拉著我去餐廳坐下。

醒酒湯是用鱅魚頭和嫩豆腐做成,不知道他家廚子是哪裏人,我頭一次見這樣的醒酒湯,喝起來鹹鮮熟嫩,還管飽。

我喝了一晚上酒,被香味一勾也餓了,抱著碗就吃了個痛快,連魚腦也嘬了個幹淨。

得勝哥點了支香煙在一邊看我,偶爾意義不明的輕笑一聲。

我不敢與他對視,有旁人在場時我尚能保持冷靜,如今夜深人靜就剩下我們兩個,我怕自己會不管不顧的質問他,怕深埋在箱底的舊物忽然跳出來,毀掉我和他現有的一切。

更怕自己不爭氣的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