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監軍(1 / 2)

“我重家哪一輩燒對了香,積下這等祖蔭,竟然出了一位將軍!”

原來,重慶並不是狀元,他與第一名本來不相伯仲,隻因為是保舉的出身,沒有經過鄉試,所以被放在了第二位。

重老爹高興的老淚縱橫,四裏八鄉的父老都趕來慶賀,這可是這個村子從來沒有過的榮耀。

重慶還住在軍營裏,雖然他己授了五品的翼衛將軍,但阿爹不願意離開村子,他也就無意再另置一處家。

“我在這裏有阿穀他爹陪著做伴,每日去礦田裏轉轉,出門就有人奉承,你們一起回鄉探親也方便,哪兒也不去!”重老爹道。

“咱們兩個孤老算個什麼家,什麼時候你娶了親,生了孩子,我再過去抱孫子!”

重老爹每次都不忘了提這事,重慶支吾兩句,趕緊尋機會閃了,不來就不來吧,阿爹在鄉下住了一輩子,親伴都在這裏,故土難離,自己常回來看看就是。

他雇了一個鄉親照看父親,留了些錢給他,叫他給父親洗衣打雜,整治飯食,又托了隔壁阿穀的爹娘,相幫著照應,安排妥當,便放心辭別了眾鄉親,回到軍營裏。

二小姐確實不想嫁人,她年紀雖然不大,但自幼喪母,先跟著父親,再跟著養父,四處鎮守征戰,見慣了拚鬥廝殺,生死離合,一顆心早己堅實得如澆鑄的鐵丸一般。

“人間事不過是一場重複的遊戲,運籌謀劃,也跳不出這方寸的棋局。”

她性情本來就冷淡,越長大越覺得男女之間的情愛沒有什麼意思,隻是一場反複講論的老套故事,毫無新意。她每日雖跟著養母與大小姐學習針線女紅,其實私下裏喜歡坐隱,隻是身邊沒有人與她手談對弈,隻能自己無事時照著書打打譜。

她很喜歡雲娘,喜歡她爽朗率真的性格,一針見血的見識,幽默戲諧的談吐,喜歡聽她講自己的身世,怎樣在困局中逃脫被擺弄的命運,又怎樣在花樓裏風輕雲淡,遊戲眾生。

“這才是瀟灑豁達,雲姐姐才是聰明通透之人”。

她沒有雲娘的身世可憐,雖然母親早亡,繼而失怙,但養父養母對她很好,養母雖偏疼自己的女兒,這也是人之常情,她雖羨慕,卻不記恨,況且母親對她也頗為照護,衣食周到,並沒有短缺了什麼。

相比起來雲娘可憐多了,她雖有父母哥哥,卻被親人狠心賣入火坑,僥幸脫離魔爪,待稍過得去了,想同家裏聯係時,卻被家人嫌棄身在娼門,丟了人,不肯見她。雲娘出門大笑一場,徹底與家中斷了來往。

雲娘父母雖在,卻無人疼惜,有家卻不能回,令人唏噓。相比起來她要好得多,至少總兵和夫人對她都很好,大小姐雖然性情乖張,經常欺負她,但她很清楚身己的身份,並不計較,日常裝癡扮啞,從不應對,大小姐也拿她沒有辦法。

大小姐也沒有多麼狠毒的招數,無非就是跌一跤,碰一下,或者被潑點茶水,弄壞幾件衣服帕子,也吃不了什麼大虧。

自從上次那一跤跌得狠了,被父親帶到這邊來住,倒是因禍得福,來到了一片新天地,她的世界忽開闊了好多,不但可以讀書學兵法,還有雲娘和她聊天下棋,範先生偶爾也會在一旁指導她們。

她覺得兵法與下棋有很多相通之處,不由得著了迷,每日孜孜不倦,鑽研的興致勃勃。

小白龍徹底死了心,他覺得,就算二小姐不是克夫星,自己可能也不行。

那天他去書房後麵找重慶,卻碰見二小姐和雲娘在花園的涼亭裏,好像剛下完一局棋,正在與先生閑談。

他走到近前,聽見先生正在說:這一卷《金穀園九局圖》,為晚唐王積薪所錄,局勢紛繁,你若不怕費神,可拿回去看看。”

二小姐道了謝,便聽雲娘笑道:“要說這王積薪,也算是奇遇,一個山野樵夫,憑了一手好製藝,官至翰林棋侍詔,不但揚名伴駕,還又得遇仙人,因棋而稱聖,可謂是福慧雙修。”

二小姐也笑著道:“仙人哪有那麼好遇得,還得是他自己天賦靈透,才能博采眾家,絕技天下,隻看他所傳十訣,情勢洞明,術道練達,就非是一般計較浮躁之人可以參悟得出的。”

先生點頭笑道:“二小姐這話說得是,非是慧人,難得慧根。”

二小姐又笑道:“這也是他適逢盛世,聖明世清,才得聞達,時勢二字,也是一個人的福運。如沈之才之於高宗,空負技高,卻被彼嗤為技藝之徒,竹篦責身,才高運舛,令人嗟歎。所以時與勢,才是成與敗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