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惟睜開眼時恰好看到風吹動窗簾,光斑隨飄動的白紗散布各處,牆麵、書櫃、手臂,以及身側人的睫毛上全都亮晶晶的。
那是純度在fl級別以上的無暇鑽石才能折射出的光點,璀璨到令人窒息。
但真正讓楚惟窒息的是此刻正躺在他身側的人——肖璟言。
這是他連做夢都沒有想過的,尤其是前一晚兩人糾纏不清的場景如潮水湧上來時,一種類似於羞恥、尷尬、貪戀、驚慌的複雜情緒也一同將他淹沒。
肖璟言的胳膊此刻正搭在楚惟的腰窩,掌心扣在他的小腹上,下巴上的青碴點在楚惟的肩頭,令人發癢。
楚惟試圖動動身子,卻聽到身邊人發出醉酒時才有的那種含混聲音:“再睡一會兒。”
原來肖璟言早醒了。
楚惟突然覺得臉頰發燒,害起臊來側過身蜷了蜷。
肖璟言不允許他們之間有任何縫隙,追過來將他抱得更緊,滾燙的胸膛緊緊貼著楚惟的後背,生怕他再跑了似的。
楚惟順著肖璟言的手臂摸到他的手指,被對方立刻捉過去十指緊扣。
扣了一會兒肖璟言似乎察覺出哪裏不對,又撐著身子去看楚惟的手指。果然,那枚不遠千裏帶來的鑽戒不在楚惟的手上。
肖璟言連忙在床上摸,困倦得連眼睛都睜不開,表情卻固執認真:“都是你,瘦這麼多,戒指都大了。”
楚惟抿著唇看他找,看了一會兒笑著把人拉回來,安撫著:“在的,別亂找了。”
說完,他指了下滿屋子的璀璨光芒。
前一晚情到濃時,楚惟怕把戒指弄丟,悄悄將它褪下放在桌上。此刻陽光從窗簾縫隙照進來,正打在那顆號稱“希望之星”的無暇純鑽上,滿屋子都沉浸在它的光輝之下,又閃耀又美麗。
肖璟言滿意地點了下頭,跟困獸似地躺倒,伏在楚惟身側抱著他閉上了眼。
楚惟耐心地等他睡,可稍微一動這人就又醒了,像已經成了習慣,一驚一乍地。
楚惟隻好重新閉上眼睛,想著無論如何先陪他睡一會兒。他知道,從青城到非洲南部的荒涼小國,光是路上就夠辛苦。更何況,過去這一年多,肖璟言一定也沒少為自己擔心。
肖璟言卻開始吻楚惟的肩頭,先是一下下地輕輕點著,像試探又像是終於得到了某樣寶貝,反而有點舍不得下手。
楚惟被他弄得發癢,身子往後縮,肖璟言卻不給他逃的機會,隔著被子用腿把人箍住。
一個想掙脫,一個不許。
明明都是成年人卻越鬧越幼稚,突然兩人就同時笑了。很像十幾歲那會兒,玩兒急了肖璟言就死命地抱著楚惟,被打也不還手,反正他知道楚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下重手的。
楚惟放棄掙紮,微微仰頭看肖璟言,不知為何突然有種很想吻回去的衝動。他用唇啄吻肖璟言的下巴,被胡茬刺得發麻卻同時得到真實的愉悅。肖璟言也回吻他,綿密地不放過任何一寸地方。
是真的嗎?還是又做了一個夢。
楚惟不敢去想,隻覺得身子越來越軟,越來越不受控製,壓抑在心底的渴望紛紛撲打著翅膀飛了出來,漫上胸口。
“阿言,”楚惟努力抽出一絲理智含混地問,“我們不要再鬧了好不好?”
“我們不要再鬧了好不好?”這曾經是肖璟言常掛在嘴邊的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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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個月前,青城老宅……
楚惟坐在書房的暗室裏,反複看一部短片。
影片是在某個夏天拍的。
當時楚惟舉著攝影機,正被追得四處瘋跑。鏡頭搖晃著,時不時竄入刺目日光。待停下來,鏡頭裏的少年躬身撿起地上的水管壞笑著上前。
楚惟被肖璟言圈在後院的角落。那裏此刻爬滿蕭索枯敗的藤蔓,彼時卻有大朵大朵的薔薇競相開放。
花朵豔麗肆意,兩人鮮嫩蓬勃,玫瑰與少年,倒說不上哪個更奪人眼目。
肖璟言光著上身,水珠從發絲滴落肩頭,再順著他勻稱好看的肌肉線條緩慢流下,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鍍著一層柔光。
鏡頭直愣愣地對著肖璟言,隨著楚惟的呼吸輕微地上下起伏。
肖璟言眯起眼睛,晃了晃手裏的水管威脅楚惟:“還拍不拍?”
鏡頭裏看不到楚惟的臉,卻錄下了他輕笑的聲音,飄飄渺渺又真真刻刻。
光影閃爍中,楚惟尋了罐啤酒拉開拉環,衝著屏幕裏沾滿水的少年不自覺勾了勾唇。
肖璟言,與無數次夢到他時一樣,永遠如光般炙熱、溫暖,含著笑意時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楚惟一口氣將啤酒飲盡,胸口灼燒著自己的東西依然燒得旺盛,他又不滿足地起身去尋紅酒。
地上散亂著一些空了的瓶瓶罐罐,也不知道是踩了哪個,他腳下不穩,提著酒瓶跌進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