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永遠不會按照人的想法去進行,你無法判斷此刻會走向安寧,還是正在風浪的邊緣徘徊。
所幸,命運大體上還是公平的。
這裏是危險的”魔女山脈“,是被老人視為禁地的存在,傳說中這裏棲息著不潔的生物。村中也向來隻有年輕力壯的男人三五成群著,才有進山的機會。
可堅信唯物主義的紅月對這類傳說嗤之以鼻。去提防不一定存在的事物,不僅愚蠢,而且浪費時間。
但這一次,是紅月失誤了。
此時盤旋在空中的是獅鷲,獅身鷹頭的怪物。風的庇護加護於它的雙翅,不可一世的霸主將狩獵的目光投向驚慌的獵物。
本應該是隻存在於書中的幻想生物。百年來未曾顯露行蹤的,連痕跡都已經被時光消磨了的怪物,究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就真的,那麼想要我死去?
這個想法甚至來不及徘徊,就被怎麼樣才能活下去的想法壓製。紅月用盡全力擺動著雙腿,呼嘯的風聲掩蓋了嘈雜的聲音。
思考變得多餘,得逃跑,得拚命的逃跑才行。
紅月能感受到身後強烈的目光,陰冷的視線一點點的穿透她的骨髓,為了擺脫這如附骨之蛆般的陰森。本能驚慌的試圖驅動這具身體奔跑,不停的奔跑。
但這裏是人跡罕至的山,怎麼會留有人走的路呢?
瘦弱的身體跌跌撞撞的穿梭在難走的深山,隨處可見的樹枝與藤蔓張牙舞爪的擋住她的去路,肆意生長的植物擠壓著本就狹窄的前進路線。喘息到火辣的喉嚨,流進眼睛的汗水,身體已經不堪負荷,不斷向紅月提出警告。
枝幹撕扯開衣服之後,又撕扯開紅月的皮膚,時不時出現的木樁石塊又會將紅月絆倒在地。血和泥不分你我的糊在紅月身上,絕望的念頭隱隱升起。
明明已經將身形隱藏在無盡的密林,為何?為何?明明盤旋於天空的怪物是無法看清她的存在的,但陰冷始終擺脫不去。
糟了。
身體遲鈍到做不出反應。紅月一腳踩空,腳踝咯吱的響了一聲,失去平衡的身體又一次摔倒在地。
來不及了
頭頂傳來高亢的鳴叫,壓迫感突然加重。
瞬間,連風都會成為傷人的利器。鐵一般沉重,刀一般鋒利的腳爪和雙翅輕而易舉地摧毀了百年才能養出的樹木,森林出現了缺口,突然出現的空地讓紅月再也無處藏身。
感受到羽翅從頭頂掠過,紅月一聲慘叫,左臂瞬間多了個駭人的口子,鮮血噴湧出來。明白這個事實後,整個左臂就失去了知覺。
好冷啊……紅月感到寒冷從左臂逐漸蔓延開來,漸漸遲緩了思緒。是獅鷲的帶來壓迫感?還是失血導致的體溫下降呢?不重要,混沌的思緒變得不再重要。
扣在地上的指甲早已劈裂滲血。眼前發黑,嘴唇幹裂,紅月靠著勉強能動的右臂還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一點一點向前。
向前,隻要向前就好。
至少進入森林,就能再活過一次襲擊。這是紅月唯一的念頭了。
但和獅鷲清掃出的平地相比,紅月實在太過渺小。
風暴再次來襲,破破爛爛的身子終於無法負荷生理和心理的雙重重壓,癱倒在地。紅月眼前一片發黑,熟悉的瀕死感再度襲來,是嗎,又到了結束的時候了嘛?
這次,我是否能得到永久的安寧呢?
“所以說啊,要稍微有點戒心才好。”銀白色的魔女拖著長音,就算麵前的怪獸依舊盤旋,聲調仍是揮之不去的慵懶。
“感謝我吧,再也沒有哪個魔女願意這麼好心的給人類送東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