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早寒，晨色暮靄。
勁透陸風從西伯利亞邊境遙遠襲來，越過華北平原逐向東部海岸。
冷風行到港口衝破舶船上空的層層霧靄,裹挾著白霧朝著海平麵推進又慢慢消散。
鳴笛聲中輪船漸行漸遠,楚涼戈回頭看去，眼前隻剩下海天相接的一線。
千島寒流自北向南與沿岸暖流交彙成北海道漁場,自此一段時間裏鮭魚群停留在冰冷海麵不再往上，引得成群的短尾信天翁自晨曦便在海域上空盤旋。
“別伸手！”男人急切又粗啞聲音響在耳邊。
楚涼戈側目望去，一個身著船員服的男人從船室方向趕來。
來人個兒不高，敦厚的臉上橫著一條從眼瞼劃至顴骨的傷疤，帶著凹凸不平的皮肉增生，像條毛蟲。
想來眼角那裏一度是皮開肉綻。
“這些信天翁的喙子利的狠，如果隻是讓它徒勞一場就別去戲耍它，不然手上的皮肉被啄去最後吃苦頭的是你。”
楚涼戈愴皇的覷了他一瞬默默收回手，船員好像讀懂了她所思所想，也不在意，用粗圓的手指蹭了蹭眼角，語氣輕鬆：“我就曾經吃過這個苦頭。”
“在大海上航行的人會信奉一個古老傳說。老船長言，捕殺或者戲耍信天翁的人會招致厄運與懲罰。”
“明天就是北方小年了，別觸這個黴頭。”
船員摸了摸口袋掏出煙盒來，火光在腥鹹的海風裏飄渺。
薄霧刮過楚涼戈麵無血色的臉龐，在睫毛上覆了濕涼水汽。
她斂了一下眸光，蒼涼一笑：“能不能給我一根煙抽。”
浪潮起起又落落，朝陽初升，一縷青白煙霧在太平洋上浮沉入空。
自此終年。
若問往事，皆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