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大年三十,路南把自己灌醉了。
他本來不想喝的,但是他爸說他不像個爺們兒,喝不了一盅酒就醉。他媽過來攔,罵他爸死鬼,一輩子就知道喝酒,現在還逼著兒子喝。
路南聽著他倆嚷嚷著,互相指責對方,頭嗡嗡地,心裏一口氣憋在胸口,索性拿過那瓶二鍋頭,給自己倒滿一小杯,一揚脖兒幹了,然後就什麼都聽不見了。
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路南感覺到眼皮上的亮光,眼珠子動了動,很努力地睜開了眼。
奇怪,窗簾怎麼是粉紅色的?
再看自己身上的被子,怎麼是碎花圖案的?掀開被子,床單也是淡粉色的。
等等,這穿著蕾絲邊兒肉色睡裙的身體
他伸手摸了一下,那觸感讓他汗毛直立,媽呀,他噌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環視四周,淡粉色的牆壁上掛著粉色的窗簾,靠牆立著兩門白色的衣櫃,旁邊金屬床架上鋪著粉紅係的被褥,這,根本不是他的房間。
他在哪兒?這身體是誰的?為什麼他會在這具女人的身體裏?
路南急著想要弄清楚答案。
他跳下床,跑出臥室,開始仔細檢查這間房子。
這是一間普通的兩室一廳,客廳很大,臥室相對小一些,南北通透,主臥朝南,家具和裝修風格都是北歐極簡風。
臥室對麵是一間書房,旁邊是廚房,而衛生間則在臥室和書房中間。客廳盡頭是一個大陽台。
陽台上沒有曬衣服,而是種了很多的花草,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那些綠綠粉粉的植物上。
路南跑進廁所,站到牆上那麵鏡子跟前,仔細端詳著裏麵的那張臉,一張女人的臉。
這是誰?自己怎麼會變成了她?
路南顫抖的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臉頰,接著是眼睛、鼻子、嘴巴。
他看著鏡中人的瞳孔越縮越小,臉上浮現出一幅驚恐的表情。終於,爆發出了一聲尖叫“啊——”
沒錯,是一聲女人的尖叫,並不是他自己低沉,有磁性的聲音。
他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喉結,可鏡子裏的人根本沒有喉結。他咽了口唾沫,昨晚宿醉後的記憶還在,他很渴。
於是轉身進了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邊喝水邊抬頭打量著四周。
這是一間簡裝修的廚房,牆上貼著時下最流行的小白格瓷磚,櫥櫃和冰箱全是白色的,光潔的不鏽鋼台麵映著一張俏麗的麵容。
放下水杯,路南走進臥室對麵的書房裏,隨手拿起書桌上的一張紙。
這是一幅漂亮的鉛筆畫,畫的是一個香水瓶子,還沒上色,隻用鉛筆勾了個輪廓。但是,這個多麵體的瓶身,仿佛被切割過的鑽石,周身透著股華麗。
他隨手拿起一根黃色的鉛筆,給瓶子上了色,頓時,那華麗的瓶身就如同盛滿了琥珀色的液體一般,隔著紙就能嗅到那淡淡的芬芳。
路南凝視著手裏的畫紙,嘴角緩緩地翹起。
他是一名插畫師,因為一直厭惡那種朝玖晚伍的生活,討厭寫字樓裏麵的格子間。所以,他成了一名自由職業者,書房就是他的工作室。
每年夏天,他還會跑到海邊待上一陣子,享受那清涼的海風帶給他的靈感。
轉身,他掃了一眼牆邊的書架,上麵大都是一些有關設計的專業書和雜誌,還有一些情感小說。看來,這身體的主人是一名設計師。
轉了一圈,路南什麼線索也沒找到,他決定先住下來,了解下情況。
因為有早上洗澡的習慣,所以他回到浴室,把自己從頭到腳洗了一遍。很奇怪,他總覺得是在給另外一個人洗澡,在給一個陌生女人洗澡。
洗完澡出來,路南打開臥室的衣櫃,翻找著男人的衣服,很遺憾,這裏隻有女人的衣服。最後,他隻得套了一件oversized的牛仔襯衣,下麵配了一條黑色的運動褲。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他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劃開接聽了。
“誒,路楠,你怎麼回事兒?不是說好了今天接我的嗎?我飛機都飛另一趟航班了,你怎麼還沒出現?”
聽著電話裏那清脆的聲音,路南很緊張,他根本就不認識這個聲音,大腦裏一片空白。
“怎麼?你不會給忘了吧?”電話裏的女人聲音拔高了兩度,“大姐,可真有你的,你居然把我給忘了。你等著,我這就打車去你家,你最好在我到之前準備好一個把我忘了的理由。”
“嘟”電話那頭掛斷了。
一種巨大的恐懼感頓時裹挾了路南,他不知待會兒電話中的那個女人出現在這屋子門口時他該如何應對。
他在思索著要不要跑掉?他換了一身衣服,一身他覺得符合原主氣質的衣服。其實,他就是把下身的運動褲換成了緊身黑褲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