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綠牡丹(1 / 2)

東盛府的帖子遞到永昌伯府時,沈疏緲還在為那一副池魚飛鳥圖傷神,銀魚勾線,飛鳥點睛,都要細細琢磨。

雪巧拿著帖子翻看,“這東盛府的許大娘子最愛給人牽線做媒了,春日踏遊園會,或是集萃雅會,年年都操辦,眼下到了盛夏,白日炎熱,便將這主意又打到了夜裏,此次遊船會定在輝月池,娘子咱們去不去?”

沈疏緲將一縷銀絲捋直,勾唇笑道:“帖子留下,有熱鬧為何不看?”

月濃自外走到屏風後,看著二人,將手中的梨湯遞給沈疏緲,笑著應景道:“許大娘子這是想給家中行末的那個七郎尋個好姑娘吧!”

話說著,顧元知已從外歸來,月濃吩咐廚房傳上午膳,沈疏緲安安靜靜地陪著他,從嘰嘰喳喳的鳥兒變成了案上供著的泥人,而顧元知向來食不言寢不語,他並不覺得這種閑暇之時有說話的必要。

當夜,府外早就備好前往輝月池的馬車,琅玉閣內沈疏緲著一身雪色妙衫,下擺一條鎏金繡花裙,雲鬢挽翠,半斜墜珠,妝扮的明麗動人,嫋嫋娜娜。

出府前,雪巧告訴她顧元知人在藏書閣,她點頭未語,轉身不再看向身後。

這種宴會顧元知向來不喜,極少陪同她去。

等到沈疏緲坐上馬車,馬車剛要動身,擋在她身前的錦簾卻忽地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掀開。

顧元知擠進來與她同坐,顯然是要去赴宴的架勢。

“官人是要去哪裏?”沈疏緲驚奇地看著他。

顧元知將膝上的軟袍撫平,問道:“不去輝月池赴宴嗎?”

“是…要去”沈疏緲眨了眨眼,語氣猶疑,“官人,也要去?”

顧元知舒展眉頭笑道:“你不是想去嗎?難道又不想去了?”

原來他聽到了她們晨間的話,沈疏緲眉眼彎了彎,“那便一同去。”

馬車內寂靜如許,喧囂聲被隔絕在外,顧元知輕輕嗯了一聲,便拾起一旁的書翻了起來。

輝月池彩燈連連,火樹銀花,湖中船隻猶如流星,池外閣樓屋舍鱗次櫛比,全臣服在東盛府的銀錢之下,每一棟彩樓都設下席麵,安排來赴宴的貴人們就坐。

沈疏緲下車時,抬頭見彩樓的每一層都坐滿了人,圍著燈火惶惶的輝月池,人海如潮,語笑聲喧,永昌伯府的位置擺在太師府的一側,顯然是精心安排的。

多日不見瑜哥兒圓嘟嘟的小臉,沈疏緲逗得他笑咯咯地直往賀時凝懷裏鑽,沈之渭與顧元知站在欄杆處看輝月池中閃爍的行舟,低聲笑談著朝中之事。

賀時凝瞟了一眼欄杆處,笑道:“怕你一人寂寥,我還打發人去伯府接你,誰知剛到府門前,就瞧見你們夫妻倆上了同一輛馬車,這心才算是安了下來。”

沈疏緲也朝她的目光處看去,道:“官人隻是恰巧無事纏身。”

“他同你說的?”

“若有公事在身,他不會來。”

賀時凝擰眉微睇她,“可別亂猜,你同嫂嫂說清楚,那日津渡回府後,你到底同二郎說過那件事沒有?”

“哪件事?”沈疏緲愣了愣。

賀時凝指了指瑜哥兒。

沈疏緲立馬點頭,神情凜然,“自然不敢不聽嫂嫂勸言,當夜我就說了。”

賀時凝眉開眼笑地看著她,“我早就同你說過這事兒就該提一提,你瞧如今二郎不就願意陪你出府了?”

沈疏緲也笑意盈盈地回應,但勾起的嘴角卻是僵硬的,她自己說得什麼話她自己可記得清清楚楚,絕不是賀時凝所想的那般模樣。

她記得,她說得是——

和離吧!

休書也行!

不是一路人!

天高地闊,好自為之!

顧元知怎麼可能因為她說了這些才來陪她赴宴??

然而賀時凝仍然沉浸在自己出了好主意的喜悅中,不停在沈疏緲耳邊說:“你可知就是因為你說的這些話,你兄長同我說翌日上朝時二郎都出神了,連官家點他的名也未曾聽見,這可是驚天奇聞呢!我瞧著二郎怕是樂傻了。”

沈疏緲自然不知還有這麼一件事,心中掀起一陣驚波,她隻知道他在書房寫了一夜的“大道無形,大道無情”

正當此時,樓外輝月池上行來一艘綴滿彩燈的畫舫,京城青樓畫閣裏的七位花魁同台獻舞,一時彩蝶翩翩,紅袖招舞,琵琶遮麵,佳人襲香。

如此盛況顧元知與沈之謂卻回了內側下起棋來,沈疏緲與賀時凝倒是踱步到欄杆處看起了熱鬧,掩唇笑著指點畫舫上的美景。

畫舫歌舞去後,輝月池上又支起行舟百戲,有弄影,雜扮,還有說書的先生許多貴女夫人都下了彩樓,往東盛府安排的小彩舟上去乘遊。